“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只救你哥哥?!”
“为什么不顺便救救我们?!”
“自私的家伙!”
“都是你!都是你不救我们!”
“是你害死了我们!”
纷乱的人影密密麻麻的聚集在酒店的废墟旁,他们低着头,流着血,张牙舞爪,群魔乱舞。
南天猛的睁开眼睛,脑海里响彻着的,嘈杂的怨恨与不休的怒吼随之消逝。
幽深的夜色中,天花板上倒挂着的吊灯如悬浮着的圆锥,将要在下一刻,笔直的掉落下来把他钉死在床上。
面色苍白如纸的南天拉开被子,揉了揉眉心,他起身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救不了所有人。
人力有穷尽,规则如此。
南天哀伤着,神色惨然。
白日的朝气蓬勃与爽朗笑容从来不会在夜晚出现在他的脸上。
夜夜噩梦伴身已成常态,孤寂将与他相伴至死。
“我尽力了。”
像是在回答梦境里丧生者的质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再跳动的良心。
南天拉开淡紫色的窗帘,如水的月光倾泻而入,打在他瘦弱的,孤零零的身子上。
南天走到窗边,看向月色下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车辆,看向视野之内五彩缤纷的城市霓虹,看向高空中依稀可见的一轮残月。
榕城是座安逸的城市。这里美食众多,历史文化悠久,生活节奏又相对很慢,古语云:“少不进川,老不出蜀。”
只是这座偌大的榕城中却没有哪怕是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属于南天。
他脑海里父母亲人,同学朋友的身影一一闪过,前所未有的孤独潮水般向着他奔涌而来,转瞬间便把他淹没于黑夜。
南天瘫坐在地板上。宽敞的房间里温度低的吓人,但他并不会感受到寒冷。
虽然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冻彻骨髓的滋味。
南天右手轻抬,印刻着繁复花纹的金色铜币便凭空悬浮在他的掌心。
那铜币上的花纹复杂的变幻着。一眼看去,那花纹雕刻着的好似是花海中百花盛放的蓬勃生机,再仔细看上两眼就成了百花凋零金色暗淡永寂降临,等到盯得时间久了又会发现金光迸发暗灭消弭花海重现。
这是一枚不断变化着的铜币。
准确的说,它活着。
“我哥看到了?”
南天幽黑的眼睛在夜色下被铜币的光映衬的忽明忽暗。他凝视着掌心上方的铜币,似是在自言自语。
“看到了。”
一道女声突兀的在他身后的床上响起,清澈动听宛若空谷幽兰,字正腔圆标准的胜似机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南天转身望向床边收拾好的行李箱,久久无言。
城市里万家灯火,城市里他孑然一身。
这座城市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不属于他,也不欢迎他。
南天在地板上发呆,脑海里浮现白天逛校园时的情景,他隐约间透过时光看到了校园里从前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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