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未亮,南天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屋子。
将哥哥南丰拉回正轨,见过了自己久别多年的室友,逛了一遍生活过四年之久的大学校园。
南天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算是逃避,算是逃离。
榕城是他梦想开始和人生结束的地方。
这座城市里还有许许多多对南天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没有去,人没有见,事没有做。
南天扪心自问,他是真的还没做好面对那些残酷曾经的准备。
死过一次的人,也怕再死一次。
他需要时间,而恰好,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飞机腾空而起,南天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榕城出神,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天高云淡,大地广袤无边。
南天脸上浮现出无限的感慨。
“从起点开始,把所有事情捋顺。”
“总会再回来的。”
南天望着过道,音量虽然不高,但他邻座的,画着淡妆的成熟女士闻言,还是不禁咽了口口水。
这男的看上去挺白净斯文的,没想到脑袋有毛病。打从上飞机开始,这都一个多小时了,隔三差五的就突然冲过道来上那么一两句,好像过道上有人似的。
要是南天知道身边的女士心里这么想,肯定指着过道,一边双手比划着一边对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有啊,那么大一只,你看不到吗?”
然后下了飞机南天就得被带精神病院去。
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分,在中途换乘了一次之后,南天终于双脚踏在了他人生的起点,翼省。
曾经的故乡。
如今他已是外乡人。
翼省紧邻京都,经济虽然没京都那么发达,但在全国也不算太差,其中翼省的重工业更是全国闻名。
南天这个时候20岁,他在榕城上学的时候因为家里比较拮据,自己沉迷网络,除了生活费外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所以他每年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往往和哥哥南丰的假期赶不到一块,两人经常错过。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火车,南天到达了太明县,他的家在县下面的一个小山村。
南天以前习惯乘村子里专门做拉人生意的面包车回去,可以直接把他送到家门口。如果坐出租车,就只能送到靠近村落的马路旁,司机是不会进村的,南天自己还得步行很长一大段路,才能回到家里。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出租车的价格要比面包车贵的多。
记忆中如今村子里应该还有两三个做面包车生意的人。
南天小学在村子里上,初中在县里上,高中在市里上,大学在外省上,一次比一次离家远。
最后再也没能回来。
“近乡情怯。”
南天嘀咕一声,拖着行李箱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倒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曾经这里的土地孕育他长大,如今的他在这里无人知,无人识。
“说来也怪,我方向感很差,在县里上学的时候,我只能找到我们学校在哪,县里其他的地方一概不清楚。等到初中毕业了,县里哪条街有商场,哪条路的游戏厅好玩,我好像一下子就都门清了。”
“再也不会迷路了。”
南天眯着朦胧的眼睛的和身旁的蕊倾诉着,仿佛能在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看到自己从前的身影。
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成长的过程中,忧虑和痛苦增加,快乐与天真减少,美其名曰代价。
很快南天便走到了县城西边一家较为高档的酒店门口。
订了个房间,将自己的“行李”放好后,时间是十二点十分。
南天又出了酒店,在县城里漫无目的的溜达了起来。
他走到了附近新建成的一个公园。远远地就能看到公园里十几个大爷围成了三四堆,下棋的打牌的健身的,热闹中带着人气儿,南天现在最喜欢的就这种味道。
这能让他暂时的远离孤独,感觉到自己以血肉之躯真实的活着。
径直走进公园里,南天还看到几个凉亭中都有穿着长袖的中年人端坐在小马扎上摆摊算卦,他们大多都戴墨镜,蓄一撮小胡子,反正怎么像高人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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