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被单里蠕动不停,从下面竟陆续爬出一条条白色的蛆虫,痩警察一见之下,终于忍受不住,急忙摘下口罩半侧开身子吐了一口,即便如此,胸腹处仍是说不出的难受。
当他押解着冉羽宁走出房门的时候,一众街坊早已等候在门外,随着房门大开,不少人受不了恶臭熏染纷纷逃离开去,只余下几个人好奇心作祟问这问那。
痩警察草草打发几句,嘱咐他们将房门守好,一会即派人前来拖运尸体,冉羽宁此时已变得痴痴傻傻的默不作声,目光游离不定地看着天空,嘴角竟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回到警察局,冉羽宁呆坐在审讯室里一动不动,痩警察派人前去处理路小蝶的尸身,这才走进审讯室,在小编辑面前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开口问道:“冉先生,你太太已经过世,你还是接受现实吧。”
冉羽宁恍若未闻,甚至连头也不愿抬起,上下两排牙齿磨出“嗤嗤”的声响,似乎心中藏有巨大的恨意。
“依照常理拒不发丧算不得违背律法,但是尸体腐烂发臭多少总会影响周围邻居,好端端的一个弄堂里熏得连人也进不去了,你是个文化人,这些道理还是会懂的。”
他边说边留意冉羽宁的神态变化,让他失望的是这个小编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而漠视他的存在。
“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都会让人难以接受,看得出来你们夫妻感情很深,尊夫人既然已经故去,冉先生还是要振作起来早日把后事料理结束,也算是对你太太的一种哀思缅怀,你说是不是?”
冉羽宁突然捂着脸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从指缝中看不清他是哭是笑。
“冉先生?冉先生?”
冉羽宁手指慢慢从脸庞下滑下,指甲深深地挖出道道血痕,一双眼睛翻起瞅着痩警察。
“你们准备把她怎么样?”
“丽园公墓的风景不错,冉先生将来出去了以后不妨去看看。”痩警察撂下这句话后径直走出了审讯室,审讯室门口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正在候着,见痩警察出来后凑近轻声说了句:“这位警官,我们康居医院的人手不够,还是劳烦诸位把他送上车吧。”
痩警察一挥手,另有两个粗壮的警察冲进了审讯室......
......
光阴如梭,寒冬已过,城里城外的绿意正是愈浓的时分。
冉羽宁从康居安定医院拎着行李走出正门的时候,转过身来对着刘鹤亭院长深鞠一躬。
刘院长抚着他的臂膀笑呵呵地说:“这半年来恢复得很快,往事已矣,还是要调整心态迎接新生活,先生很有才华,还当造福社会才是。”
冉羽宁颔首:“半年来承蒙院长和诸位大夫精心照料,自感精神健旺,给院长添麻烦了。”
“听说夫人栖息在丽园,一切都是梁警官亲手操持,先生哀思怨念皆是由此而生,是时候放下了,眼下既得自由身还是去看看吧。”刘院长目光停留在冉羽宁的脸上,想要捕捉这个年青人脸上蛛丝马迹的神情变化。
冉羽宁目光清澈如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晚生先去拜访梁警官便去丽园看望小蝶,若不是梁警官仗义出手相助,小蝶魂散何处犹未可知,梁警官和院长都是晚生的恩人,晚生没齿不忘永感大德。”言罢又是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刘院长望着冉羽宁远去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个中自有痴儿女,做人做到这样痴情的份上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冉羽宁一路辗转来到警察局,这才听说梁警官已经辞了警察局的差事上了前线,那个胖警察倒是仍在,只是比以前更加胖了,他依稀还记得冉羽宁这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摸着后脑勺眨巴眼睛:“梁警官走了两个月了,但是去了哪支部队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我们呀......”
再来到丽园已是下午,公墓的看管引着他来到一处墓碑前,缩着脑袋指着西落的太阳嘟囔着:“看着点时间,可别等到天黑了。”
墓碑两旁青草已长出一米多高了,显然是平常疏于打理,碑文看来是梁警官依照他的名义镌刻的,上面写着:
隽秀长存爱妻冉氏小蝶之墓
拙夫羽宁泣立
他从前做编辑的时候,偶尔也曾来过这里,知道丽园背靠荒山野岭,寻常人家筑不起大墓往往都会在这里择地而栖。此处胜在四周林木葱绿,地势宽阔,一座座坟墓相隔丈许开外,不至于雍土难祭。
冉羽宁行完礼祀,烧了纸钱,将果盘点心一一摆放整齐,盘膝坐在坟前眼泪止不住“簌簌”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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