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记得前往“逢春府邸”的路,距离报社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她当先领路带着冉羽宁走了过去。
济南城是座老城,又嵌在周围的几座山里,上下坡的地方较多,这一路下了坡来到一条平坦的路上,在一个十字拐角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栋三层洋楼,楼前有一片宽敞的院子,离得不远便可以看见里面绿意盎然,几株阔叶大树探出了墙外。
推开院子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微型假山,令人心旷神怡的是假山上缠绕着爬山虎,山底坐盘用鹅卵石堆砌了一圈水槽,里面碧水荡漾,不时有鱼儿游过。
“里面还有些糟乱,有一些旧家具你的顶头上司不想要了。”秦笑笑率先走进楼内,果然一楼大厅里面堆了好些古典式样的家具,无非是一些壁柜、六角凳、八仙桌之类的。
冉羽宁只略略地看了一眼,便决定要留下这些旧式家具,他知道这些东西材料极好,好多都是黄花梨、檀香木打造,最差的也是松木桐木。
任俊为了讨得秦笑笑的欢心,另购了几件西洋家具刚开了封摆在一旁,其中有一组软垫沙发和一张梳妆台,镜子尚未安装搁置在地上。
“去看看你的房间吧。”秦笑笑指着走道尽头的一个房间,“我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冉羽宁不禁尴尬一笑,心想:不知是谁沾了谁的光......若不是天上掉下了个“小姨妈”,这段日子自己肯定要窝在报社楼顶的宿舍里,指望任总编良心发现主动安排住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眼前这样的条件那是想也不要多想了。
其实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他倒是不太在意,此时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秦笑笑两人,或许可以说是三个人吧,他心中叨叨念念地仍是想向秦小悦问个清楚魂灵的事情,这才是他心头蒙蔽的一层阴影。
秦笑笑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翻着怪眼斜睨着他,一只眼睛里露出揶揄的神色,另一只却有些凄苦。
“和我说说你妻子的故事吧。”秦笑笑的语调显得很是平缓,让冉羽宁猜不出是谁在说话。
“她是一个老师......”冉羽宁粗略地介绍了一番路小蝶的生平,最后说到路小蝶在城郊外被军车撞死的时候已经哽咽了起来。
时至今日,他也不晓得路小蝶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去了郊外?
至于自己一时精神错乱被抓进了精神病院这一段往事他缄言不提,说完这些,他有些泣不成声,鼻涕不时汇聚到鼻尖拖出长长的一截粘液。
秦笑笑递过一条手帕,在他肩头慰藉地轻拍了拍。
“所以你想通过我的故事来揣测你老婆的去向,是不是?”
冉羽宁沙哑着嗓音“嗯”了一声,生怕秦笑笑听不清楚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会知道,魂灵几乎都是惨遭横死的人才会衍生出来的,他们会因为恐惧而忘记横死的经历,所以也会连着生前的记忆一齐全部抹尽,变成一个游荡在阴阳两界之间的孤魂野鬼,除非......”
她停顿住了不再继续往下说,只因隔着一楼卧室的窗户,看到了任俊带着一帮人抬着几个大木箱进了院子。
很快任俊率先进楼,大声喊了起来:“是小姨妈还是冉老弟在?”
院子大门开了锁,他已经知道里面有人,冉羽宁急忙擦干泪水指了指秦笑笑的眼睛,秦笑笑心中会意,再一转头两只眼睛已和常人无异。
两个人刚走出卧室,任俊已经风一般地冲了过来,待到看见冉羽宁红着眼眶不由得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他......他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他想起了他的妻子......”
听了秦笑笑的话,任俊长舒了口气,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说话间看到秦笑笑瞅了他一眼,忙继续说:“偏偏独爱一枝花......弟妹这么撒手西去,换了哪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都会难以接受......要是换了我,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吗?”秦笑笑“噗嗤”笑出声来。
“怎能不是......小姨妈......你还不太了解我......其实我特别的重情重义......以后接触久了......你就知道啦!”
陷入感情旋涡的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显得特别的真诚,起码在这一刻,任俊的脸上显得特别的诚挚可信,他痴痴地看着秦笑笑清丽隽秀的面庞,暗自咽下一口口水。
伙计们把木箱子打开,里面是西式洋床的配件,搬到了顶楼组装去了,不消一会的工夫,楼上喊话下来,说已经安置停当,让东家上去验收。
三个人拾级而上,来到三楼。
只见整个三楼清一色的欧式风格,所有的家具俱是乳白色调,给人一种特别明晃轻快的感受。
秦笑笑惊喜地跑进了卧室,又惊叫着跑了出来。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她由衷地赞叹着,一脸阳光灿烂地欢笑,宛似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钟爱的玩具一样。
她一下子挽住冉羽宁,连声催促着:“到我的房间看一看......看一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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