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出生开始见到父亲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一直是母亲在管他,后来母亲去世后,又是姑姑,姑姑之后又是南薏。
这位父亲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好父亲,在工作上绝对是个好领导。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您为什么不给景初订婚?”陆淮安淡淡回敬。
陆昌国一时语塞:“我没给过你南阿姨什么承诺。”
“是没给过还是觉得他性子太野了不好控制?”
陆淮安没给他思考的机会:“或许南阿姨跟你真的错了,你把一些东西看的太重了。”
陆昌国梗着脖子红着脸道:“是你们格局太小了,今天是顾方文,明天是我,后天又是谁?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陆家几代人铺出来的路凭什么要葬送在你的手里?”
陆淮安看着陆昌国的眼神一顿。
那生在陆家他就有错了?
他们是人不是你拿出去的名片。
——
温颜去世的第二年,陆淮安将陆昌国从职位上拉了下来。
半年不见,斑鬓花白的老人来给温颜献花的时候陆淮安也有些恍惚了,犹记得半年前在大会上他们还是见过的,只是短暂的打了个招呼,那时候陆昌国也不似现在这样苍老。
真的很费脑?
这条路真的不好走?
没了爱人,失了信仰,最后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自己,他到底换来了什么。
支持陆昌国从岗位上离职的原因或许还有一个,乔时夏怀孕了。
小时候他跟陆景初关算的上亲近,那孩子总喜欢跟他亲近,别人都不行。
姑姑小时候就指着他告诉陆淮安说:“他啊,以后会跟你分家产的,你的东西他都会抢走,你的防着他点。不能总跟他在一起玩。”
于是他就背着大人偷偷跟他玩。
——
“哥。”
那是他去南城参加一个会议,恰好陆景初跟他们有个合作项目,他们见了面。
陆淮安点了下头,跟旁人说了两句便过去找他。
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不是香槟而是一杯果汁,陆淮安有几分错愕不确定的问:“你来这谈生意?”
“是。”
陆淮安扫了下室内不少人手中拿着的可都是香槟,这弟弟平时什么大场合没去过,这么简单的礼节问题还能犯错?
“夏夏怀孕了,鼻子特别敏感。”
陆淮安恍惚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杯壁垂下眼眸;“那是好事儿,到时候帮我跟弟妹道声恭喜。”
如果温颜没走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孩子?
遥想当年有人就跟他提过用孩子捆住一个人一辈子的建议。
他没同意。
他在温颜心中留下的印象永远都是正面的,是那个永远会站在紫藤萝下等她的温柔学长。
这么一个角色就够了,用温柔慢慢的吸引一个小姑娘。
一个初入大学的小姑娘足够了。
一场晚风将过往吹淡。
陆淮安回神:“现在几个月了?”
“才四个月。”
四个月啊。
陆景初身上多少带上了点为人父的光辉色彩在,这是一个浸淫在生意场上的老手才能看得出来的。
“那早点回去吧。”
这种局没什么意思。
陆景初确实走的很早,走个过场就离场。
“陆先生,这陆总怎么走的那么早了?”
开口的是南城的有权势的人家。
陆淮安笑笑:“家里管得严。”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多少都听说了陆先生的事儿,还能把自己曾经的老丈人送进去。
不简单呐。
乔时夏孩子出生时他去过一趟,粉嫩嫩的小团子,是个女孩。
眉眼间跟陆景初很像,他很幸福吧。
陆昌国从京市退了以后,定居在南程虽然他们对乔家是骨子里看不太起,但是萌团子封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口。
陆敏之现在也成天念叨着让他早些结婚。
“淮安,我知道你或许因为那件事儿挺介意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释怀了。”陆敏之将他卧室的窗户打开。
“我打算去南城了。”这是在告别:“你舅舅他们会留在这,你要是有事儿的话可以联系他。”
陆淮安没有表态。
往后的几年啊,南薏也将陆家的生意大部分迁到了南城。
这个京市的百年家族,最终留下的只有他。
在烟酒侵蚀的日子里,反倒是越来越清醒。
陆淮安没再选择往上调,在温颜死后的第五年,他为她种满了满院子的南非菊。
也正是那一年他向上级提交了辞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