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场淅淅沥沥的能预示夏天到来的雨水,漫天的花瓣洒满了五行山。不过还有几株树上还保留着春天的气息,那上边挂满了着悟空的“蝴蝶”。一场又一场的大雨接踵而来,似乎上天在打算要用雨水洗净人间所有的污秽。等到入秋,一夜冷雨过后,地上铺满了金黄的叶子。不过悟空周围的树上依然保留着那特有的“春意”。数月之后,纷扬了数天的大雪完全裹紧整座大山的时候,那几株树上都是一朵朵的,像傲寒的“梅花”,分外动人。终于,雪消融了,化为潺潺的溪水,溪流结成淙淙的山泉,从山涧流出,宣示着又一年的春回大地。
这时候钟离娘娘庙,落成了。
它座落在五行山山脚下,前后七进的广阔院落。虽不及不周山顶那座宏伟,但在西岳大帝的精心设计之下,却十分精致。他移来许多翠柏青松、花藤香树栽在庙内。而那座钟离秋的木雕,栩栩如生,几乎和真人并无二致。当西岳大帝命人把它搬到悟空面前,揭下盖布的时候,悟空看得目瞪口呆。木像在悟空面前放了一整天,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后来木像被供奉入主殿内。钟离庙正式落成那天,太乙天尊代表天廷前来观礼。这庙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开门供人进香,其余时候不对外开放。西岳大帝令人勤于打扫,时常整理。整座庙内静谧优雅,内中景象都在悟空眼里,一览无余。
庙落成那天傍晚,西岳大帝坐在悟空身旁,问道:“你看怎么样,还满意吗?”
“很好。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可别谢我。我做这些事只能让稍解我的愧疚之心罢了。”
“这件事并不怪你。”悟空转过脸来,黯淡无神的眼睛看着他道:“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有女娲娘娘的刻字,有那把发光琵琶,这一切都是宿命。是她的宿命,也是我的。”
西岳大帝听后,已然泪流满面。一年以来,这件事就像座山一样压着他。每次看到悟空一个人叠蝴蝶的凄凉场面,他都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从玉帝那要来了建庙的差使,终于抓住了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一年多以来,他没日没夜的忙碌着。时至今日,悟空的两句话,令他心中积蓄了一年的悔恨、愧疚一下子如潮水般涌出来。
西岳大帝擦了一把泪水,见金蝉子正站在远处朝这边张望,便走了过去。金蝉子对他言道:“难得,今天他一天都没叠蝴蝶。”西岳大帝点头。金蝉子继续道:“你注意没有,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有神了。”
西岳大帝也转过头看着悟空的眼睛,见他的眼神确实焕发了生机。
金蝉子松了口气道:“活过来了,总算是活过来了。”
“是啊!这一年来,他都心如死灰。这次若真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我忙活盖这庙也值了。”
金蝉子皱眉道:“不过那木像已供入殿中,他看不到了。这样吧,你今天别走了,先住下。”西岳大帝应允。
夜里,西岳大帝随金蝉子来到书房,见他挥毫泼墨,只寥寥数笔,钟离秋鲜活的形象便跃然纸上。再细笔勾勒渲染了一番,带着那熟悉神韵的“钟离秋”便如真人般出现在纸上。
西岳大帝不禁叹道:“你何时学的这丹青妙手?”
金蝉子笑道:“不管是在大雷音寺,还是天竺佛寺,都有不少壁画是我画的。画得多了,也就熟练了。”接着,他又仔细装裱成画轴,找了个竹筒装起来,言道“把这个给他,这样他就可以时常拿出来看看。”
“甚好,甚好!”
第二天,悟空展开画轴后,手是颤抖的。然后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她。
金蝉子道:“这幅画你就留着吧!平常装到竹筒里,也不用怕风吹日晒。即便真有损毁,我再给你画就是了,反正我还不至于忘记她的样子。”
悟空回过神来道:“不,这一幅就好。我怎么舍得弄坏它呢?”
金蝉子点点头道:“你慢慢看,我们走了。”
半路上,他们遇见波罗揭谛正抱着一捆丝带往这边走。西岳大帝拦住他道:“如今这丝带想必用不成了,这钟离庙已经建成,菩萨也绘了一副钟离秋的华夏给他。他好歹有了念想,应该不会再叠了。”
波罗揭谛摇头道:“那可未必。”
西岳大帝有些不悦道:“这话怎么说?”
“一个人为了长生不老,不惜跨洋越海、飘蓬天涯,苦苦寻找了十几年。他有这样的恒心,心里能这么容易放得下钟离姑娘吗?”说完便去找悟空了。
西岳大帝愣了。金蝉子道:“走吧!”
回去后,西岳大帝问道:“你是不是也纳闷,他们在这件事上很反常?”
金蝉子点点头:“我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
两人闷声琢磨了一会子,金蝉子道:“不过他们肯定是好意,咱们也不必刨根问底了。
西岳大帝叹息着点了点头道:“不过波罗揭谛说的倒挺有道理。”
“是啊!再看看悟空的反应吧!”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晨辉透过床上的花棂照进来的时候,金蝉子便吹灭蜡烛,将念珠放在桌上,从禅床上下来,舒活了一下身体。接着推开门走到院中,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觉舒爽了不少。他一直觉得这是早起才能享受到的奢侈。不一会,便听到了山中的鸟叫。这时西岳大帝来了,脸上兀自带着倦意,看见他道:“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金蝉子道:“我一定会在日出之前起来,这是习惯。你这是怎么了?”
“嗯,不到三更就醒了,没再睡着。刚才在路上还觉得你未必能起来。”
“还为悟空的事忧心?”
西岳大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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