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之所以师范没有毕业,是因为他患了很严重的坐骨神经痛。”柳荣发说,然后接着他刚才的故事:“一天,从县里来了一位干部,住到他家里,那位干部本来想提拔他,推荐他到县里去工作,因为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实在太少了。那晚,那位干部与他一起睡。他问代之最擅长什么。代之告诉那位干部,他呢,什么都懂!从天文到地理,从农业生产到工业技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他向那位干部天花乱坠地吹嘘了一番。后来,那位干部无意中看到了墙壁书架上放着一把凤凰琴,那位干部此前从未见过那玩艺儿,便问那是什么。代之告诉他,那是凤凰琴,并自告奋勇地起床给他弹了一曲。末了,他还意犹未尽,又给他表演了一番拉二胡和口琴吹奏。当然,他表演得不错。然而,结果是……那位干部后来谈起此事时说,‘我们国家现在缺的是建设人才,而不是吹弹拉唱的演奏家。’最后那位干部对他的评价是:他也许确实知道不少东西,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得谦虚。那位干部第二天早上饭没有吃就走了。
大家听了笑起来。
“所以官运与他擦肩而过。”有人说。
“他的命里根本与‘做官’扯不上边!”荣发说。“代之的老子柳修年轻时喜欢到处走,因此见识也很多。他性格外向,也很健谈,喜欢吹牛。在附近是个名人。但是他几乎没有读过一天书,是个文盲。但代之却满腹经伦,像他老子那样喜欢吹牛,却又性格古怪,刚愎自用,瞧不起别人,不喜欢与周围的人打交道。一心做他的学问。”
“柳景谙就像他,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少出来与别人聊天。”女店主搭腔说。
“但景谙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他脾气好,也不像代之那样爱吹牛。”
“人家为什么要出来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人家在家里做学问,想做个文化人呀。”很久没出声的邓云仙说道。
“这年头,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呀,还不如那些小学没读完的人到广东去打螺丝。”女店主说。
“柳景谙这个人有点高傲。”从广西嫁来的新媳妇边碰牌边说,这几天她的手气好。
“他有什么资格高傲?他如果能干他老婆还跟他离婚?”在一旁观牌的柳波问。
“人家英俊潇洒呀。离不离婚也不一定是他的错呀。”新媳妇回答。
“他长得很漂亮倒是出名的。在方圆几十里内,没有一个男人比过他,没有一个男人有他那样的气质。”一个年老的女人说。
陈怒涛听了笑起来,说:“你不要把漂亮和气质混同起来。你说他长得斯文或者漂亮还行。你说他有气质那就是扯淡了。柳景谙这人有时就像女人一样,说话常常脸红。”
大家听了笑起来。“人家性格就是那样。性格内向。”那个新媳妇说。
“我记得十多年前到他家里去玩,无意中看到了他写在日记里的一首诗,这首诗我真的是过目不忘,Uw.uknshu. 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它太精彩,或者说太奇葩、太与众不同了。要不要我念出来给你们听听?”陈怒涛问。
“听!”有人说。
陈怒涛想了一下,吟道:
“唉!我是只羞怯的狐朦,
常站立在洞口四处张望,
一见到陌生人向我走来,
便飞快溜进地洞里躲藏。”
念完,他笑着望望大家,看他们的反应。
有人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像一只羞怯胆小的狐朦吗?”怒涛问。
“古里古怪。”柳波说。
“说明了景谙心里不够自信。”陈怒涛说。
“为什么不自信?”柳波问。
“那我不知道了,这要问他自己。”
“穷!”孩子自己答道。
“人穷了就会不自信吗?”陈怒涛笑问,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烟抽上。
“呵呵!其实我总觉得景谙这人,怎么说呢,他在别人面前老是显得有些拘束。”老何说。
“刚才说了,这是他不自信的表现。”陈怒涛抽了一口烟说。“但是不管怎么说,柳景谙是一个爱学习、有情感、想象力非常丰富的人。我因为与他的哥哥景大玩得很好,以前也与他有过一些交往,对他比较了解。他这人究竟如何,这得看你从哪个方面观察他。”
这时候,有人看到有个男子从外面的公路上一声不响地经过。“那不就是柳景谙吗?他什么时候从海南回来了?”有人问。
“好像是昨天。”另一个回答。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