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谙说,父亲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作为他的子女,他们三兄弟的性格也有些像他。俗话说,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确实不假。母亲于是又趁机将代之年轻时所做的荒唐事重复了一遍,话里透出对丈夫一生所做所为的严重不满和极为不屑。
春节前一天,大哥景大和嫂子鲍芳从杭州回来了,一家人到柳村来过年。景大已四十一了,他比景谙大九岁,比二哥景博大六岁。景大虽然成了别人的上门女婿,但每年的春节几乎都要在柳村住很久,后屋的两个床仿佛是专门为他们一家准备的。景大才四十出头,但头发白了许多,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白发,近年来他总是理着光头。二哥景博今年在广州过年,已三十五岁的他如今仍是光棍一个,因为他爱赌。近十年来,每年到了春节他都会找各种借口不回来,景谙已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他了。
在柳村的日子,景大几乎每天被陈怒涛叫出去打牌,或者坐他的车到县城去鬼混,与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那个猪老板张军。景大常常在深夜才回来,即便在正月初一也是如此,为此鲍芳和他吵了一架。吵架的时候大哥很凶,嫂子有些怕他,常常躲在房里哭泣。一次,景谙看不下去了,便劝大哥对嫂子好一些。大哥不以为然地说,女人就是希望男人对她粗一点,这样她会从心底里尊敬和忠于自己的男人,不敢背叛自己的男人;如果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太好,会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会在背地里出轨。
当然,过了几天,他们又慢慢地和好了,似乎大哥的话是对的。
春节很快过去了,大哥和嫂子又去了杭州。按照景谙原来的计划,他再过几天也得离开家乡去外面打工,然而这几天一直无动静。U.kanshu.om他一如既往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和睡觉。老母本来想为他去海南时做些好吃的,让他在路途上吃,见儿子毫无动静,也就罢了。
一天,母亲去儿子的房间拿东西时,发现儿子正在装饰房间,而且他清扫和装饰房间应该有好一会儿了,因为房间的窗玻璃被他重新擦洗了一遍,看上去整个房间显得明窗净几,井井有条。另外,在靠近窗户的墙壁上还贴了几张画,在书桌左上方的墙壁上,还贴了一张他自己用毛笔写的字,上面写着:“沿着人生的既定轨道前行!”显然是他的座右铭。见此情景,她便问道:“你今年不打算出去了吗?”
儿子想了一下,说:“我本来是打算过了元宵就出去的,但我发现烟烟的心理有很大的问题。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让她跟我生活在一起。一个人童年时期的心理健康对他的一生很重要。”
母亲说:“不出去也好。你可以帮我酿酿酒打打豆腐,做点小生意。帮你爸爸做面包也行。”
景谙想了一下,说:“行。”
于是,景谙就留在了家乡。此时烟烟早已开学了,每天都要去学校里读书,下午放学才回来,而他大多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学问。跟刚从外面打工回来一样,他很少到村子外面去,很少到胖女人的店里去。那里是几个村子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人聚集在那里打牌,打麻将。那些人除了打麻将,赌博,也散发各种小道消息,以及议论他人是非,包括议论他柳景谙的是非。当然,那些话他不可能听到,但他想像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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