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危被救回时,宣凭早已守在码头,但危危身边有军医、道医、小道姑,他搭不上手,只是一边跟着,一边仔细观察,脑海里翻阅先生所教所讲。
先生并非真教他看病抓药,而着重传授各种意外遇险的处置方法。
江河湖海溺水了怎么办?
沙漠戈壁缺水了怎么办?
冰川雪原冻伤了怎么办?
悬崖峭壁被困了怎么办?
宣凭觉得先生小题大做,他们爷俩一直生活在小宣河,连湛南城都没出过,哪里用得到这么些匪夷所思的避险攻略和生存技巧。
先生还是那句话,技多不压身。
“姑姑,听道医讲,危师姐牙关紧咬,喂不下汤药?”宣凭问。
映红道人点点头,一脸无奈。这个孩子知天文,晓地理,懂星象,难道还会医术?
“你有办法?”映红道人期待地问。
“有……个馊主意。”宣凭回话,却有些底气不足。
因先生讲过的这个办法,在宣凭看来的确是个馊主意,特别是对女孩子。
映红道人眉头一皱,问:“怎么个馊法?”
宣凭脸颊微红,上前一步,低声耳语。映红道人眉梢一挑,眼神微寒。说罢,宣凭退回原位,低头站立。
映红道人揉了揉额角,闭着眼说:“办法馊就馊吧,总比人馊了强。”
说罢,她唤来几个道姑给宣凭打下手,又命人通知道医和后厨大师傅全力配合。
一间闲置的灶房里,宣凭蹲在灶台前,满面尘灰烟土色,两鬓汗流十指黑。大金子帮忙,炉火生得旺,两个少年的脸庞红彤彤。他俩把房内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户上多糊了几层纸。
灶台两尺高处,搭起一个简易木台,刚好容得下水师战船上配备的担架。灶边的大铁锅,由底到顶,铺码的卵石由小变大。
“柚子,药捣好没?”宣凭对着门外喊道。
“我又不是玉兔,哪那么快。”陈酉拭了拭额头的汗回答。
道医皱着眉,看他们紧忙活。虽说观主有令,但自己行医多年,断定边危危已是无力回天,一个毛孩子还能妙手回春不成。
杜疾浪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跑到观主那里提出质疑,言之凿凿,痛心疾首。
“观主,弟子认为不妥,有辱师姐清白。”
“怎么就有辱清白了,你把话说清楚。”映红怒问。
“这……”
“全身赤裸,尚未出阁。”杜疾浪半晌憋出八个字。
“住口!”
“你穿着衣服洗澡?”映红道人追问。
“那不是洗澡啊?”
“就是洗澡水里兑了些药汤罢了,别大惊小怪,人命关天,不必拘于小节。”
“弟子就是认为不妥。”杜疾浪赌气道。
“不妥,不妥,就知道不妥。有看法,没办法。你行你上!”映红道人厉声道,连日里心力交瘁,一向沉稳的观主也不禁怒火攻心。
“好了,退下吧。”映红缓和语气,摆了摆手。
杜疾浪悻悻而去,出了观主的院子,一拳轰在院墙上,砖石崩碎,血从指间滴落。
院内的映红道人,耳廓微动,眼神一凛,唤道:“黄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