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宣凭猝不及防。
被边军校尉马鞭抽打受伤的校官,正是此次出海水师舰队里唯一的水猴,江顺。
萧乘虎接到的军令仅是探查和巡防,并无特定的战斗任务,因此仅带了一位水猴。
作为水师里的特殊军种,水猴往往在沿海的渔民之中择选。渔民中有人专门潜水捞捕扇贝鲍鱼海参龙虾,渐渐地潜水的本领和技艺代代相传,成为家族传统。
水猴需要从小培养,成年人很难通过后天训练达成。水下长时间闭气,仅仅是水猴必备技能之一。克服水下恐惧,识别水流海况,应对动物攻击等,都是不可或缺得素质和技能。
因此,真正能投入实战的优秀水猴少之又少,但水猴却能在战役中出其不意,取得奇效。
然而,水猴不潜水时,也有其他军务。江顺正是奉命,在小宣河一带,清理海寇和肃金扫荡过的钱庄票号和当铺。
当初,贼人来去匆匆,目的旨在掳人,显眼处的贵重物品虽被掠走,但无暇细细翻找。肃金水军和海寇走后,若不是弦海水师及时赶到,周边山沟水泊里的贼寇定会前来扫荡。
江顺因受而不能潜水,但还是细心地将水猴常用的潜水技巧与注意事项和盘托出,并借给宣凭一套海豹皮缝制的潜水服及相关装备。眼下,只有把要点和装备带回,再另做打算。
回到观里,宣凭将来由经过讲述一番,众人泄了气,个个像霜打的咸鱼。
有人哭,就有人笑。杜疾浪远远瞧见宣凭一伙人垂头丧气,心中暗喜,天助我也,我得不到的,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码头外,最后一抹霞光退下,星空接管黑夜。浪息潮歇,虫寂鸟静,唯恐惊扰了栈桥上呆坐的少年郎,他裤腿高卷,脚踝没在冰冷的海水中。
“明天去狍子岛,说不定能买着百年老海参。”陈酉打破沉默道。
“再不然,多买它几十条,炼成羹,凑也凑出个一百年来。”
“海里又不是小宣河,海水咸的你连眼睛都睁不开。”陈酉劝慰道,他不愿宣凭为救人而涉险。
“你没流过眼泪吗?”宣凭淡淡地问。
陈酉:“……”
“你不是还有香茗嘛,危师姐,咱已经尽力了……”
“啊。”
惨叫声暴起,惊飞一片鸥鹭,吓得陈酉一骨碌,他又猛地起身查看宣凭。只见宣凭小心翼翼地把脚从水里抽出来,大脚拇指上钳住一只鞋大的梭子蟹。
“大吉大利,今晚吃蟹。”宣凭哎呦呦怪叫,笑着把蟹掰下来。
“你大爷。”陈酉气鼓鼓地说,满脸愁容却散去。
“嗯,给我大爷,你老爹,也送去尝尝。”
少年举起张牙舞爪的蟹,对着天上的星,夜空中有亮闪,转瞬即逝……
翌日,海上大雾,映红道人还是允许宣凭去狍子岛碰碰运气。匡宫保带队,后厨也要去那里采买海货。随队的,除了宣凭等人,本应是小八仙之一的啸鹤。却不知什么原因,患了腹疾,换成刀螂杜疾浪。
断了湛南城的补给后,观里的粮油都要从更远的嘉兰城购得,一去一回得四天。好在箭羽岛种的菜足够,荤食主要依赖海货。龙虾虽然好吃,但顿顿吃,谁也受不了,何况吃的还不是龙虾。
狍子岛离茱萸观不远不近,单程也需半日海路,匡宫保带队,天没亮就出发。
狍子岛不算大,岛上也没有密林,从来也没出现过什么狍子麂子。同样的,还有靠近神奈国的麂儿岛,岛上也没有麂子。
弟子们坐在两侧船帮上,听匡宫保讲老年景的故事。说这寒期前水位高,岛的形状像一只站立扭头看的傻狍子,寒期至,勉强像只兔子。
接近晌午,雾气渐散,观里的小货船驶进狍子岛水域,周边的渔船也多了起来,渔民在此交换海货。
以前的“狍子”腹部,现如今的“兔子”腹部,有一处内凹的海湾,是周边海域渔船难得的避风处。狍子的尾巴尖便是采参之处,渔民管那叫尾崖。海里的暖流从狍子头流过,到大腿根时水温变凉且多藻,适合海参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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