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凭的掌心里,一枚藤梨形大小的镂空错金银牌,九只金乌环衔两个篆字,足赤。
管事的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齿间发颤,直打哆嗦,愣是没敢去接。宣凭疑惑,又在手中掂了掂银牌,以示提醒。
哐当,管事屁股下的座椅翻倒在地,只见他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后堂跑,顺道把一个昏昏欲睡的伙计从柜里揪出来,呼喝道:“快,快上茶,上香茶……”
宣凭陈酉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过是块略显贵重的镖局银牌,管事的就如此反应,见着圣旨岂不是要昏死过去。
陈酉皱着眉,探头探脑向后堂张望,宣凭的手指在柜台上,虚空作画,不知想些什么。
管事的撒脚如飞,跑到后堂见着大掌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人,来……来了。”
大掌柜放下手中账本,从椅子上弹起来问道:“人在哪?”
“就在柜上。”
“去喊总镖头。”大掌柜吩咐一声,小跑而出。
三进院是镖师们吃住操练的地方,梅花桩,高低杠,石锁石锤,皆是练功之物。
一个身材匀称的光头汉子,端坐凉棚下悠然品茗。他非僧非道,只是单纯的秃顶,束踝黑靴,黑灯笼裤,身着白衫,即便时值盛夏,也没解开一颗纽扣。
几十个年轻镖师,有的赤裸上身,扎下马步,呼呼哈哈,有的两两对练,却拳软腿弱,像戏班子武生的假把式。
“总镖头。”管事的还没跑出檐廊,远远望见光亮的脑袋,挥手呼喊。
汉子微微扬头示意,呷了口茶,走到操练的镖师中间,阳光下头顶显得格外耀眼。
“想当镖师,就得下功夫。”汉子剑眉倒立,训话道。
“什么是功夫?嗯?什么是功夫?”说话间,几个镖师底盘不稳,被汉子撂倒。
“功夫就是靠时间磨练出来的!”
“挡?”他化掌为刀,竖劈一个瘦弱的镖师,对方招架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挡!”汉子招呼另一个壮些的镖师格挡,仍旧被砸翻在地。
“两三年的猫脚功夫。”汉子不屑道,说着,他走到一根梅花桩前,猛然轰出一拳,啪的一声,木桩对侧瞬间崩裂,木屑横飞。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你们挡得住吗?”汉子吼道,众镖师骇然。
“练!”汉子撂下一句话,方才来见管事。
急得满头大汗的管事见这位惹不起的也终于忙完了,赶紧上前,在汉子肩旁耳语一番。
“嗯?”汉子听着撇了撇嘴,冷哼道,
“哦?”他又眉梢一挑,笑了笑。
“任管事先过去,我这就来。”汉子淡淡一句。
管事的有些为难,欲言又止,话却没说出口,拭了拭额角的含着泪水,快步返回。
汉子不紧不慢地踱回凉棚,又呷了口茶,大喝一声:“加练,没我的话,不准停!”说罢才往前堂走。
足赤镖局,前堂。
“两位小英雄,柜上多有怠慢,万望赎罪。”大掌柜说着,将银牌还给宣凭。
“掌柜的说的哪里话,是我们唐突了,时间紧迫,还请大掌柜多行便宜。”宣凭弓身拱手道。
“在下明白,不过,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小英雄多多包涵……”
“掌柜的但说无妨。”
“我等需要查验小英雄的左肋。”
“嗯?”陈酉眼神一凛,哼道。
“好!”宣凭一口答应下来,示意小柚子稍安。紧要关头,莫说看后脊背肋巴叉,就是让他扮上女装,涂脂抹粉,在小宣河的青楼里跳十面埋伏,宣凭也豁得出去。
宣凭瞟了瞟四旁,见无闲杂人等,迅速宽衣解带,撩起袍衫,露出后腰左肋,鲵背驮龙胎记乍现。
“中长。”大掌柜看罢,抖擞精神唤管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