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在激动的心情中度过了一夜,而宣凭又想了许多。他的安稳生活,在海寇袭城的那一天已经被打破了,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许都会在未雨绸缪和谨慎小心中度过。人怕出名猪怕壮,为了尽快找到亲生父母,他必须出名,出了名就要面对它带来的危险。而应对这些危险,就必须多思考早准备。
兵部抽调的现役黛宗旗舰,船身披红,载着意气风发的两路武学子回京。桅帆上三个朱红大字,冠霞门。海路之上,螺号阵阵,渔民货船竞相呼应。船上的少年们,在不久的将来,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
载誉而归的黛宗,并不在临安城的海港停留,逆流而上,径直驶到城内江岸的皇家码头。此地由禁军把守,平日里仅用于皇家出巡,只有冠霞门弟子登科的这天,才允许外船驶入,以示礼遇。
下船后,韩尘纲的亲兵与禁军交接,进入皇宫仅能由禁军护送。
“校尉从荣,拜见大统领。”
“从校尉辛苦,本届冠霞门弟子,是三宫中的哪一家啊?”禁军大统领雍奎问。
校尉从荣,不禁眉头一紧,心中疑惑。按理说,新晋冠霞门弟子的消息昨日便会从海客瀛洲传回京城,身为禁军大统领怎会不知?
“回大统领,非是三宫之中的。”
“六院?”
“也不是六院。”
“哦?有黑幕?”
从荣听罢,无奈笑道:“大统领说笑了,韩将军铁面无私,御史台全程监督,一丝不苟。”
“哼,究竟是哪一路武学子?”
“湛南路,湛南城,箭羽岛,茱萸观。”
“嘁,湛南城只有小宣河出名,靠着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还能出冠霞门弟子,真是我大萱的笑话。”
“大统领,风尘之中必有性情中人。大统领勿要忘了,紫襄宫离着凤宸池也不远,磐碧宫还与荃蔴街同饮一湖水。”
“手续办妥,请回吧。”禁军大统领雍奎,冷冷地说。
“恭送大统领。”从荣躬身说道,拂袖离开,两方人马不欢而散。
与其说护送,不如说是押送,禁军兵士将两路武学子夹在中间,一路无话快步从皇宫北门,同样名为“冠霞门”的宫门进入,沿着西宫墙一路向南,转到集英殿与延和殿候场待命。太监将教予宫廷礼仪,正午时分,上殿面圣。
茱萸观的小弟兄们本以为大比结束,面见皇帝谨慎恭敬便是,没想到宫廷礼仪的演练,足以让他们脱层皮。跪低了不是,跪高了也不是,繁文缛节着实恼人。
“皇上辛苦啊,这么复杂的礼数,祈福敬天,一般人真当不了。”陈酉感慨道。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小弟兄便已进宫,跪拜之礼已足足练习了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通过司礼监的检查,小太监又去请示老太监审验。
“波棱盖都磨薄了。”金蝉也附和道。
“宫门重地,别乱说话。”黄雀嘱咐道。
“我只关心等会儿管饭不?”吞虎捂着小腹说。
“谁说的喝点小米粥,见陛下显得肚子小?”白狗质问道。
“谁说中午就结束,早上少吃点,省得跑茅房?”飞鳇嘟囔道。
“谁说的吃多了,打嗝放屁,要发配充军?”啸鹤埋怨道。
众人:“小柚子……”
小弟兄们作势要打,陈酉抱头鼠窜,往宣凭身后躲,却见宣凭负手立于殿匾之下怔怔出神。众人见状围拢过来,顺着宣凭的目光,向匾额上看去。
“多水长气?”陈酉默念道。
众人:“……”
“咿呀,明明不复杂,我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赤鸡惊呼道。
“凭子你看出来没?”
“天长地久。”宣凭回过神来,淡淡说道,“青气为天,万丈意长,山水土是地,多年为久。”
“噢……”众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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