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戈雪山,葫芦口。
“喔豁,下雨了。”
“大将军的头疾是好了,还是病得更重了?”
“不是说好转了吗?”
“好转?我看还不如以前。”
“啥意思?”
“这大晚上的,跑来打什么猎,不是脑子有病,是啥?”
“打猎?我看你脑子才有病。”
“咋回事?”
“全副武装会是打猎?”
阿彤布带领十几个亲兵,一路狂奔,终于在天完全黑之前,抵达葫芦口,此时正在一处山林歇脚。
阿彤布抬头望天。云遮月,月追云,迎风坡上,山雨阵阵,来的快去得也快,下不成气候。他忽地觉得,脑中恍惚混沌,眼前雨点如万箭奔来,耳畔似有呐喊厮杀声和兵刃相交声。阿彤布定了定心神,却只听见雨打树叶,噼噼啪啪。
“追!别让他们跑了。”不远处的山谷中传来呼喝,蹄声振地,火把晃动。侍卫们陡然紧张起来,阿彤布单手握拳,示意众人噤声。
“徒步上山。”阿彤布命令道。
……
“大首领,前路不通。”
“夫人?”琼波昌龙看向叶似霜。
“应是在附近……”叶似霜蛾眉紧蹙,喃喃自语。
她抬头望天,残月忽明忽暗,星斗几近不现。若是白日里,那条通往蓖蓿山的密道,应该不难找到,即便夜晚,只要观星辨位,也能寻着。眼下,两眼一抹黑,进退两难。
“大首领,西南三里,山腰上发现一路追兵。”
“继续向前。”琼波昌龙招呼一声,鞭指前方密林。
不足百人的队伍,无路可选,溯溪而上,又向前挪动一里。连日逃亡,人困马乏,所有人的意志,都逼近崩溃的边缘。
“报……西北二里,山顶叛军逼近。”
“报……噗!”斥候的话还未喊出,忽然身形顿住,一支羽箭从颈嗓窜出,血流如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首领,前面死路一条,下马受降吧。”斥候身后,暗影中传来话音,随即火把骤亮。
“格八稞?”琼波昌龙怒问。
“大首领让八稞追得好苦,谢天谢地,你们钻进葫芦口,瓮中之鳖,哈哈哈……”
“格八稞,我待你不薄,为何反叛?”琼波昌龙呵斥道。
“不薄是不薄,怪就怪大首领不思进取,只晓得老婆热炕头,还向萱人俯首称臣,送牛送马,我格八稞不齿与你为伍。”
“幼稚!”琼波昌龙驳斥道。
“寒期刚过,百废待兴,用我海西的马匹,换萱国的铁器,待到物阜民丰,开疆拓土皆可期……”
“胸无大志,比起你弟弟差得远,等查龙当上大首领,我海西借助西谷浑的势力,可一举拿下海东,西进双流。来年此时,便可坐在临安城的金銮殿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等你,笑话!”
“你……”琼波昌龙还欲理论,被夫人叶似霜拦住。
“昌龙,多说无用。”
叶似霜提马,上前一步,肃然道:“既然如此,何必穷追不舍?琼波查龙要当大首领,还怕我们身边这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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