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弥点点头,小心地把骰子收进口袋。
“你那朋友的灵匙很厉害,但是我有预感,她终有一天会把自己推向火坑。”伊芙利特拿起芙弥的酒痛饮,淡蓝色的眼睛愈发明亮。
“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那只骨鲸的身体被箭矢穿了个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的头骨可比蒸汽飞艇的钢板都硬。”
“那希露可的力气还真是大得可以……”
“这不只是力气大的问题。”伊芙利特拍了下芙弥的后脑,后者则是不自觉地摸了摸头。
“你知道你们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子的?两只刚学会飞的雏鸟,连天敌都没见过,只顾向上飞的愣头青。”
芙弥虽然心有不爽,但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漂泊者我见得多了,你不会想知道有多少人永远留在了摇篮。”
“听起来你对灵匙倒是挺了解的。”
“让我猜猜,你不是第一次来摇篮,但你对灵匙的运用粗糙得像是个孩子……好吧你现在也是,你不知道怎么发挥它全部的力量,甚至连怎么唤醒它都不明白。”
“全部力量?我现在就是——”
“你以为「恋人」是什么,你认为它能到什么程度?那是你的极限,可不是它的。”
伊芙利特又喝了一口,这次她喝得很慢,芙弥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她。
“海格里谢的歌剧院里有你想要的答案,在那之前,你得先学会像个猎人一样狩猎。”
“来看看这个,”伊芙利特站起身,从甲板角落拎起一条鱼,“仔细观察下,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芙弥拿起地上的提灯,煤油灯光照在鱼鳞上,反射出白色的光。
“它看起来很硬。”
“戾兽的血脉让它可以拥有比普通的鱼要坚硬上百倍的鳞片,而这个数字在骨头上只会更高。”
芙弥想起前不久在结晶桥上的搏杀,直到现在手还在隐隐作痛。
“你应该没有了解过戾兽,它们的头骨硬度比任何骨头都要再硬上几十倍,我要是你,那天绝不会用刀去碰它们的脑袋。”
伊芙利特的观察很敏锐,芙弥那时只是为了能尽快解决麻烦,已经把唤醒的灵匙释放到了最大,所以只能感觉到冰碎,对戾兽本身却毫无觉察。
“你那个同伴甚至比你更加鲁莽,她居然对着骨鲸的头射箭。”说到这里,伊芙利特无奈地用手按住额头。
“你要是想活得久一点,就多学点技巧,”伊芙利特把桶踢回角落,“只会靠蛮力可没法活着离开摇篮。”
“你今天不是直接力竭一头栽进海里了吗?希露可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但她似乎比你更糟。”
伊芙利特放下酒瓶,“她一口气使出了全力,就为了能一击解决那只骨鲸。”
“那个时候她看了我一眼,看起来像是在示威,真有意思。”
“……”
“她对自己的灵匙应该很了解,但她很鲁莽,用东炎话来说就是不会‘三思而后行’。
“虽然你也差不多,但是你们两个一起的时候,或许你会更冷静点,是这样吧?”
“我不知道……”
“我听说灵匙的能力和主人的性格有关,相比她的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你的可要温和多了。”
芙弥心中暗暗苦笑,如果灵匙真的能代表一个人的性格,那自己的「恋人」或许找错人了。
“说起来,我也没见过两个漂泊者组队,你们两个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好了,今晚的故事就到这里,明天我要早起看航向。”
“……我以为我们已经走出那片海域了。”
听完芙弥的话,伊芙利特不自觉地用手扶着额头。
“你觉得为什么我们晚上会开着灯?”
“因为这艘船不怕戾兽……啊!”
“是吧,周围的戾兽该跑的该死的早就消失了,我们能在夜间亮着灯,那不是当然的吗?”
疯梅林号这几天一直没有停过,就算它的航速已经是最低了,也远比自己用双腿在结晶桥上跑要快得多。
仅仅是芙弥亲眼目睹的跨越海域就发生了两次,即便这样都没能逃出去吗?
同时加热几片海域的海水?开什么玩笑?
冷汗从芙弥的背上缓缓渗出,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生长。
天知道摇篮里的海水有多深,就算只是加热一片海水,那只戾兽释放的热量,可以在瞬间烧毁一座城镇。
“伊芙利特,希露可遇上的那只戾兽,你有头绪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芙弥感觉到,伊芙利特沉默了。
“我不认识,但或许以前见过一次。”说着,她将酒瓶放在旁边的木桶上,走进了船舱。
海上的夜风格外得冷,白天海水吸收的热量此时已经无影无踪,只留下刺骨的寒意。
……
希露可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深夜的事,芙弥作为她的护卫,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疯梅林号不算小,但显然伊芙利特从来没有考虑过还会收留外人的事,就连莱提莎的房间也是临时腾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慷慨地让船员们在一个晚上喝完了半个仓库的酒,或许现在她们俩只能睡甲板。
看到希露可起身一脸难受的样子,芙弥还有点担心,但得知她只是饿了之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那一箭的威力很恐怖,但似乎这种灵匙的消耗同样如此。
“伊芙利特小姐帮我们准备了食物。”
芙弥指了指放在床头的烤鱼,此刻已经冷下来了。
这是芙弥的晚餐,但她从上船开始一直没胃口,每天的饭只吃一点点。
“那我开动了。”
希露可抓起烤鱼,以风暴般的势头将鱼肉吸入。
第一次见如此夸张的效率,芙弥眨了眨眼。
看希露可这样子,身体的消耗应该有点超越想象。也不知道她的灵匙到底是什么。
芙弥想问出口,但见希露可一脸满足的模样,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问题憋了回去。
“对了,那只鲸鱼的角呢?”
“这里。”芙弥指了指舱外的桅杆。
希露可走上甲板,巨大的兽角被绑在桅杆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乳白色的光。
“我们把它磨成粉末,风会将它吹向下一个入口。”
希露可看向芙弥的侧脸,发现她正看向远方。
今晚她没有扎头发,海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在月光下摇曳。
直到这一刻,希露可才意识到一件事。
“芙弥,我刚刚吃的……是什么鱼?”
希露可闻着海风的腥味,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今天疯梅林的船员刚捞上来的青梭,大概混有一小半的戾兽血脉吧。”
希露可瞪大了眼睛,那些戾兽真的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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