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漂泊者们从不轻易动用灵匙的力量,对吗?”
希露可听完后默不作声。
莉莉安雅说过,漂泊者在许多地方并不受人待见,保守自己的秘密也是必要的一环。
“不便透露也无妨,我们可以慢慢来。”
“如果没有更多的事,那我就告辞了。”
没等乌有先生作出反应,希露可微微躬身下楼离开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希露可从没打算告诉他们多少。即便莱提莎的出手相助她和芙弥都心怀感激,但终究是一码归一码。
街道上的积水仍未流散,路边虽然没有臭味,但下水道似乎堵得厉害。
圣丹尼街的灯火彻夜不息,商店的光亮更胜街道。
“泪凝铜刻,那块表如果不是赝品,那孩子身上的秘密足够你研究一辈子。”
书架旁不起眼的地方传来踩踏木板的声音,铁罐头机械地转过头,那是来自报童的脚步。
他摘下帽子,将身上的衣服一扯,方才报童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从口袋里取出眼镜,虽然身形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气质和刚才完全不同。
缪拿起希露可放在桌上的书,他从最后几页开始翻,书页在他手中飞舞,像是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食指挡住页脚,他的目光扫过那页的每一个文字。
“「星辰」,当这把灵匙被唤醒之时,群星以此为心,天幕萦绕。”
缪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用羊皮制成的卡片,上面画着一块怀表,以及内部一部分复杂的结构。
表芯处嵌着一块齿轮,旁边刻意标注了是银灰色的。
“你的风洞原型机还在莱艮尼斯皇家博物馆里吗,乌有?”
缪的话语中带有一丝敌意与傲慢,显然他没把面前这个铁罐头放在眼里。
“没听说过你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千闻爵也不会,但是你似乎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来俱乐部的。”
缪一点点翻动书页,他的指尖在某一页停留了片刻,突然将其扯了下来。
即便这本书看上去已经费心保存了很久,可他撕下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见过‘爵’的人历史上不超过六个,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心中已有的答案苦苦追寻它三十年?”
“那你告诉我,摇篮存在了多少年?你的想法还是和那群庸俗之人一样吗?”
缪将书本重重地按在桌上,他脸上的严肃流露出这张少年面庞本不该有的威严。
乌有掀开盖住桌子的书,将一封信交给缪。
“亚什提耶的信。”
火漆烙印在信封上,搭配硬质的信封仿佛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只是看上一眼便知道寄信人的讲究。
“你提前三天过来就为了希露可,那为什么不和那孩子多说两句?我想苏莉文不会介意。”
“她将泪凝铜刻许诺于我,作为交换,要我帮希露可认清灵匙的真相。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有时候我真替你的学生们担心……”
“乌有,你刚才看清楚了吗?她从踏进这里开始,「星辰」就从未熄灭过。”
铁皮罐头呆呆地亮着头上作为眼睛的辉光灯管,像是一个为剧院气氛凑数的观众。
“怎么会看不见?亚什提耶追寻了一生的灵匙现在出现在眼前,我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岂不是拿他当笑话看了。”
“你现在的反应很难让人相信你真的感兴趣。”缪叹声道。
“你还打算留在海格里谢吗,那群无能的家伙似乎让你忘记了你最初是因为什么才来这里的。”
乌有先生通过铁皮罐头传出生硬的话音,此刻的他冰冷得像是真正的机器。
“泪凝铜刻,从你离开东炎到现在,俱乐部见过两次,不就是传奇的遗宝而已。
“而上三钥你见过几次?罗夏爵士的融机棘轮,穆瑾的蒸汽飞艇,你以为这些东西和「星辰」比算得了什么?”
铁皮罐头眯着“眼睛”,似乎在对缪的言辞表示不满。
“如果‘先生’听到这番话,他会不高兴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缪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缓缓后退两步,任由灯光打在自己脸上。
“亚什提耶成为代行官之后和俱乐部划清了界限,.ush.m你去往东炎二十年不返,你以为这些年我为什么还在研究那些该死的灵匙和戾兽?”
此刻的缪浑身燥热,但乌有很清楚,他现在其实比任何人都冷静。
“缪,这些话不该是我说,但是你再执着下去也没意义,‘先生’不想看到这些。”
缪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短跟鞋踩在木制楼梯的声音清晰可见。
“我会找到「愚人」,能有资格在千闻爵面前谈论灵匙的只能是我。”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铁皮罐头注视着“男孩”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间。
片刻过后,风铃清脆的撞击声从楼下响起,铁皮罐头转头看向窗外。
……
东炎,渺州。
男人没有点灯,要是有人凑近看,也许可以发现他脸上略显放松的神色。
他端起一盏青瓷杯,杯中墨绿色的茶叶之上覆着剔透的液体。
这是翡磐茶,传闻在东炎制茶最有名的淞南镇,十五年才能出三碗翡磐茶叶。
东炎最高级的拍卖会上被人豪掷万金所取,而出手茶叶之人得到的是半条街道一整年的税金。
一杯的价格足以买下一艘东炎传奇工造师穆瑾的飞艇,可此刻饮茶之人并不在乎杯中何物。
空气中的湿度仍然很高,透过淡黄色的屏幕看向这个被雾气包裹的世界。
杯中茶水已凉半晌,品茶之人却毫不在意。
他只是操控着远在莱艮尼斯的铁皮罐头,通过那淡黄色灯管下的双眼,注视着雨幕中的圣丹尼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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