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罗夏愣住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您都知道。那请容我先介绍一番。”
……
在时间久远到没有人记得的日子,海格里谢并不是如今这般
的大城市,绿松石港湾的居民多以渔获为生。
在每年的夏末,来自大海深处的浓雾便会随着海洋的流向,将莱艮尼斯的半个东岸尽数掩盖。
在一个本不该出海的日子里,一位倒霉的渔夫在港口捡到了上好的鱼杆,决定在雾天试试手气。
那天晚上,港口的居民全被吵醒。
点亮家中的石蜡灯后,家中最强壮的人提着灯笼推开家门,寻找那诡异声音的源头。
凄厉的嘲笑,带着哭腔。谁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怎样一种声音,只知道那既非人类,也不属于大海。
拿灯笼的手微微颤抖,居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相互壮胆。
时间长了,胆子大的人逐渐放开了脚步,他们在嘈杂声中得出结论:这些都是假象,没什么好怕的。
对假象的说法有上千种,但无论哪一种,都指向一个事实——有人在装神弄鬼。
居民们先是愤怒地想要揪出这样的人,但几番搜寻未果,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回家。
但在某一个瞬间,有人注意到,声音有了源头,像是来自全世界的声音变成了来自港口深处。
人们簇拥着想要接近源头,那个位于海上的声音。
海面上尽是浓雾,人们举起灯笼望向远方。
可前面除了淡绿色的雾气与不息的海浪什么都没有。
“喂,快看!”有人喊道。
不远处的木板上落着一条鱼,那暗红色的皮肤与略显张扬的牙齿实在不像是随处可见的品种。
“这鱼有人见过吗?”有人捡起鱼的尾巴喊道。
没有人回应。
“喂,你们——”那人回过头,却发现所有人都正视着前方,他也跟着看了过去。
浓雾中有个黑色的影子,那影子像是在海中漂浮,只有一部分身体浮出水面。
那影子并不算大,但诡异到了极点。
透过浓雾勉强能看清是人形的影子,但很难说那就是人。
影子的头上长着不明的尖锐形状,身体似乎和渔船差不多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确信,那古怪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当人们意识到的时候,笑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歌声。
“歌声?”希露可听得入神了,疑问不由得脱口而出。
见众人看着自己,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罗夏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起故事。
如果歌声也分等级的话,那海中生物的歌声已经很难用天籁形容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未有人能准确地描述出那个歌声。
有人说那是世间所有的歌声的集合,也有人说那象征着悲伤这个概念本身。
“塞雷妮蒂。”人群中有人喊道。
这句话仿佛凝固了空气,亦或者将众人从入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有人叫喊,有人推搡,有人咒骂,但没有人离开。
或者说,他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海妖的歌声令人恐惧,但那又正如诱惑本身,让人无法拒绝。
灯笼一个接一个地摔碎,海中的浓雾渐渐吞噬了岸边,人群完全被恐惧所吞噬。
地上的木板与水里的船接连被浓雾侵蚀,腐烂,就连道路上连接不同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是怎么结束的,但第二天早上北港所呈现的景象证明了昨晚发生的并不是梦。
整座港口的地面上落满了鱼,可没有一条是海格里谢的渔夫们见过的。
……
“在这之后,每隔数年都会有来自深海的鱼游到港口附近,可是再也没有人见过塞壬。”
“但就在几天前,北港开始流言四起。”华森说道。
“有人说看到了海妖的影子,并且这几天海格里谢的海水比以往要躁动得多。”
“不少北港的居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出现了不少恶意伤人的流氓。 www.ukansh.”
希露可听完罗夏的讲述,不禁陷入沉思。
先不说塞雷妮蒂渔获日,光是海水的问题就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没有头绪再正常不过了,但希露可和芙弥不一样。
那天的人形戾兽,那个让海水沸腾的怪物的身影,希露可至今都无法忘却。
“实不相瞒,即使没人见过海妖,但海妖的信徒这么多年来一点没少。”
希露可看向罗夏,不知何时他点了根烟,此时他手中的烟只剩下烟蒂,但空气中丝毫没有烟的味道。
“绿松石南港的人们和北港交往并不多,那里的人根本不相信什么塞壬的故事。”
“塞雷妮蒂渔获日里确实仍会有海妖的传闻,但多少年来,它已经变成了节日,北港的人民只会当作是上天的恩赐。”
“可是您并不放心,是吗?”希露可问道。
罗夏看了希露可一眼,似乎是认可了她的敏锐。
“希露可小姐,如果您在北港住得够久,恐怕会比我更加不安。”
罗夏掐灭烟头,从座椅上站起身。
“希露可小姐,您和芙弥小姐是同伴吧?”
“最近事态急剧恶化,将外人卷入这场事件里并非我的本意,但芙弥小姐的慷慨让我由衷地敬佩。”
说到这个份上,希露可再迟钝也知道罗夏要说什么了。
“希露可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您协助我们。”
希露可看着罗夏的眼睛,藏在瞳孔后面的严肃像是木柴上的烈火,将自己的目光尽数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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