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开始意识到更多的现实问题,而生活尚且仁慈,给了他转折和喘气的机会。
他终于意识到,这两年他一直在洗头,也只是在洗头。他从第一个夏天洗到了第三个夏天,整整洗了两年,数不清到底洗过多少颗头。而那个跟他一起泡网吧打游戏的兄弟,已经可以上手剪简单的发型了。
他一直没觉得光洗头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他需要攒钱了。洗头收入微薄,远不如剪发、烫发、染发的收入高。当他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多的钱时,就不能再光洗头了。
他自诩跟店里理发师的关系不错,这两年无论想做什么发型,这几位理发师无论谁有空,都乐意免费给他做。现在,他想学剪头了,他们也应该乐意带他的吧。
“小郝,咱可是兄弟啊,你想学我肯定愿意教啊,但是我手艺没有老大好,你不如让他教你。”
“咱俩谁跟谁啊,我指定教你,但是我还需要你给我客人洗头呢,你走了,谁来帮我啊。”
“小郝啊,我手艺也不太精呢,还在跟着老大学呢。”
“郝啊,不是我不愿意教啊,可是我已经带了一个人了,教不了你哈。”
他接连问了四位理发师,也是店里全部的理发师。他难道不知道先找老大吗?他第一个找的就是。老大也是老板,一般不亲自动手理发,现在主要是管收支。
老大给他的回复是,只要店里有人愿意教,他就可以学。
可这些所谓的好兄弟,没有一个愿意教他。他们都说愿意教,可又没有人教他。
他那天回家后分外沮丧,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天姑姑难得没有加班,看到她时,他觉得也许姑姑可以帮忙。最开始就是姑姑带他去那个理发店的,老板也是姑姑的熟人。
姑姑很痛快地答应帮他说说情,并请了第二天下午的假,特地到理发店走了一趟。
但老板最终还是没有松口。老板打太极说,店里现在没有精力教新人,让郝仁再洗一阵头,等过后闲了就教他。
姑姑离开理发店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她嘱托郝仁仔细干活,随后就回厂里上班了。
郝仁有想过偷师,就是在别的理发师剪头发、做造型时偷偷在一旁观摩学习,这也是姑姑给他出的主意。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时,他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店里来客人了,他要立刻迎上去询问需不需要洗头,大多数客人的回答都是要,他就得带着客人去洗发室。等洗完头发后客人自去找理发师做造型,他则需要处理门外的碎发、打扫洗发室。
他还需要处理用过的毛巾,洗干净,晾晒。更多时候,他要给顾客洗头,店里生意确实火爆,而洗头的店员却只有他一个,他基本上都在洗发室待着。本来洗头的还有一个,但是那个人已经开始学理发了。那人是老板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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