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杉看着李佳尧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以熟悉地区为理由拉着参胜去楼下,但参胜没有拒绝,一本正经的将请求说了出来。
参胜担心地看了眼章朵,还是下了楼。
等他们走后,李佳尧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请问,你是否在几天之前见过一个男人进了你们所住的楼房?”
章朵略带哭腔的说:“那个男的是老家来的亲戚。他到我们这来只是说明天老人家就要下葬了,今天晚上我们本来都要回去的……但是我们有自己的是要忙……所以他来找我们了。”
“那他呢?他昨天去哪了?回去了?”常生问。
章朵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一愣,然后手抹着眼泪说:“对,他只是在我们这吃了顿饭就走了。”
“那他具体走的时间呢?”
“他2号晚上来的嘛,在3号两点多的时候就走了。”
“那你能确认他已经回去了吗?”常生追问。
她说:“他确实回到了。他都给我来电话了。”
常生细想,他其实还想查看通讯记录的,只是“宫格网”的损坏导致无法查询。只好让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那你现在能打个电话给他,让我们确认一下吗?不过你们还是聊自己的事。”
在她拨通电话后,铃声响起,没等多久,对方就接通了电话。
“喂!妹妹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听你说你今天就回来的啊。”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
“阿弟呀,我今天有事,就不回了,你先办好你的事就行了。”她掩着哭腔说。
剩余的话都是无关的家常话,直到章朵问那男人他是不是回到老家了,那男人先是莫名其妙的问了一下,但最终也是确认了,便挂了电话。
李佳尧询问了她亲戚的信息后就不再询问问题了,只是打开笔记本默默记起来。
常生下了楼,李佳尧突然想起男子提到的“疯子”,只好又问了她:“那……你老公说的疯子是谁?”
章朵低下头,想了会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跟他没有仇。只是看他可怜的样子,就让他每天到我们这吃个饭。要是是他干的话,我真是痛不欲生啊,喂一个瘟神饭吃。”
最后几个字已经破音,但李佳尧却认为她并不知道儿子虐待别人的事,还是说夫妻俩在包容着他们的儿子。
“那容我再问一下,那疯子长什么样?或他时常穿什么样的衣服?”李佳尧联想到那被交警抓走的疯子。
“他脸上有两颗痣,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留着长发,疯疯癫癫的。一直穿着一件蓝衣服,裤子是黑色的。”
李佳尧豁然开朗,记下这点后便离开了。
季杉见他们问完后便感谢参胜的帮助,让他走了。
下到楼,常生先问:“你问到了什么?”
“我们不是说有个神经病挡我们车嘛,就是他,那夫妻描述的差不多了,穿的衣服颜色一样,只是还有两颗痣。”
“那么,你觉得他的嫌疑很大。”
“对,那么现在就是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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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暂且小了,但只是它的休息时间,可警务员还不能休息。
季杉先坐常生的车回警政局打资料了,而李佳尧只是换了件普通的衣服又出了街,只要找到了有用、准确的线索,他就会一个人偷跑出来,独自探案。
这种特立独行是他的一贯风格,但刑侦队里可拿他没办法,这种独立的想法其实是他的师傅,也是他叔叔传染给他的。
——
现在他想找到管辖这片区域的派出所,按照那对夫妇给出的线索,告诉他——是那个“疯子”。只是还需要证据。
在途中,他看见一辆白色的菲格摩托上坐着两个年轻人,样子看上去十分张扬狂妄,连雨衣都不穿——他们正高速行驶在车辆众多的街道上。
“哎!”李佳尧挥着手,冲两个年轻人笑了笑。
那两个年轻人飞速驶过了,“干什么?傻*!”他们不仅骂着,还比出了不良手势。
看在眼里的李佳尧想着他们的年轻无知冲动,“好像自己,不过我不会竖起中指!”
他的身后走出两名交警,那两个年轻人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呆住。
——
8:54p.
“超炎?哦,‘火疯凰’是吧。他*的,你们警察管他干嘛?”
“喂!你知道讲礼貌吗?我这是在问一下他四点的时候去干嘛的,我找他算算账。”
“他、他又犯了什么事了?”
“不关你的事就别问,快点说,我可以让你们快点回家。”
“哎,行、行。他差不多快四点的时候,说去找乐子玩,但找了楼下的傻子下来。他*的就踢来踢去的,脑子跟抽了一样。然后来我和‘老炮’就开着车不理那个神经病了,就走了,然后就没了。”
李佳尧问完话后,交警也刚好拍完照。
“没有驾照就别骑父母的车,看得出来你们家庭条件很好啊,不我们领导都好,二十万的车都买得起。让你们父母来,不要弄坏它了。”
“这大概是他父母的车吧,很新,看起来不经常开。”
等两位交警调侃完,李佳尧想了想,又问他:“那个超炎跟谁结过仇啊?”
“你问我啊,我又不是大哥,他只要看谁不顺眼的拉过来打一架就没事了。真是脑残来的,打的时候还砸别人的车。还好他妈有钱,给那个人赔了台新的……”
“有钱”一词第一次形容在那对夫妻身上,李佳尧联想着他们租的房子,不禁怀疑起他们的资金来源。
不过眼下要解决的是他们儿子的那桩案件。“这么说,他其实还没有人想着杀了他。”李佳尧故意这么说。
他一听,顿感不适,“什么话,江湖上讲义气的,你这么一说,搞得跟‘暴城’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吗?”
“这我实在不知道。”
“那你走的时候是几点?”
混混想了下,“刚刚不是说了吗?四点过半。”
李佳尧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啊,大佬啊,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我旁边的。”
李佳尧没说什么了只是笑了下,心想——那个“疯子”的嫌疑变得更大了些,毕竟时常受人虐待,心里肯定积压了怒气在身。
“我在问最后的问题。那个超炎,他经常带人去哪里打架?”
“那个地方啊,他就是去千风大道那栋已经停工的楼里。他们想解决问题,就去那里。”
“几号?”
“废弃楼还几号,大佬,你是不是专业的?”
李佳尧快速地点点头,也示意交警同志将他们送回家里。
顺便问了下处理过自己事故的交警,问了那个“疯子”现在在哪个派出所里。
“嗯,这个人差不到身份,也不清楚家属是谁,也就只能呆在所里了,是在西路的所里。他的攻击性真的很强,他们只好把他拷住了。”
“嗯,好,我知道了。”
现在他得先去通知一个人,因为千风区离宿风街这有5公里远,他可不想再跑一趟。
于是拨通了常生的电话,让他带人去到千风大道的废弃楼找线索。
挂了常生的电话,又拨通了有晴的电话。
“来接我,我在长路那。”
——
9:24p.
“很快就可以休息了。”他在车里伸了伸懒腰。
街道上空停留着“新世纪团”创造的浮光灯,它们不用支柱,只需要充能,就可以照亮一个晚上。
车速缓慢平静。看着被高楼大厦笼罩的道路,有一种幽幽的封闭感。可电子屏幕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不仅减轻了幽闭感,还使人们忘记了没有绿植的空虚感。
他有些困了,几天没有合眼,对这些事物早已毫无兴趣,所有的东西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枯燥。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李佳尧又一次为他的额头而发愁。
“哎呀!”
有晴和李佳尧来到拘留所,他向看管人员说明了情况,于是看管理员带他俩到那个“疯子”的面前。
“他的攻击性太强了,本来我们也不能这样的,刚才是手抓住他的两只手,不让他打人抓人,可是他反口咬我们抓他的手,就用上手铐了。不过只拷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就疯狂地抓,用嘴咬,都咬出血了,我们就只好让他在里面待着。”
管理员说明了情况。
隔着一面玻璃墙,里面的“疯子”正躺在地上,他还是穿着那印象深刻的蓝色长衫。他抬眼看见李佳尧和有晴后,便立马坐了起来,右手腕果然有管理员说的咬痕。
透过玻璃,李佳尧看着里面的疯子在对着他们无声的嘲笑。有晴不明白,自己就这时间没参加案子的侦破,怎么刚修完车就被李佳尧带到他面前来了。“我还要再被嘲笑一次吗?”他想。
但李佳尧在这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有晴看着他,感觉跟里头的人一样傻,“你是不是破这案子的压力太大,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了。”
李佳尧被这话无语到,他递给有晴笔记本,让他好好回顾一下,他错过的剧情。
“认不认识?”
正当有晴看着笔记时,李佳尧打开手机放了张图片给那疯子看。关在里面的疯子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手机的图片。
刚才嘲笑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这就是李佳尧想看到的——是那个施暴者参超炎的大头照。现在变成遗照了,不过还不是黑白配色。
但当他收回手机时,里头的疯子突然扑过来,这一反应把他吓一跳,手机滑落掉在地上。
“喂,小心点!”
“没事,有这堵窗可是跟黑门精神病院一样的呢。”
“啊……那里不是监狱吗?”
“是啊,要是他不畏罪自杀的话,他也会关在那。”
“他?”
“‘神契’案的凶手,杀害我师傅的疯子。”
李佳尧回头,没有注意到有晴奇怪的笑容,就看着里面的疯子的反应。
“再等季杉勘察完。”
——
9:57p.
季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他将勘察情况讲解给李佳尧:
“老李,我们在九楼发现了一个带着死亡血迹的棒球棍,上面的指纹还在配对。还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细长的鱼线,那东西真的结实,在现场我们还发现了一件外套,经死者家属确认是死者的。”
“还有,这次的指纹仪有用了。”
“‘宫格网’你知道现在的状况的,这里的摄像头在很早前就损坏了,所以也就没有录像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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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p.
回到宿阳区的大阳路——那是李佳尧回到家的必经之路,索性到老巷他们找了一个隐秘的大排档。
不过并不是熟悉的环境,这里不是规规矩矩,而是朴实且开放。像是与科技的发达与进步隔绝开,丝毫没有新世纪的味道,全是前世纪的老街老巷。
雨还没停下,他们在室里找到位置坐下。扫了眼稀疏的食客,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李佳尧想起了小时候,他叔叔一结束那日的任务,就常在深夜带他去大排档里找热闹,找美食,对比以前的冷清,逐渐感到空虚。
可更多的是对他叔叔的死感到悲愤。在那件案子结束后,凶手跳楼自杀,在几周后,他的叔叔突然神经失常,也到凶手自杀的地方——ML—4区的博览大厦去,留下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空盒子。
总结报告:
死者:李常究。
死因:高空坠楼而亡。
地点:ML—4区;博览大厦。
时间:11:21p.
报案时间:11:37p.
目击者是大厦的安保,对于废弃建筑的保护意识缺少。在安保巡逻完后,走出大门,撞见了李常究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他前去检查时发现早已没了气息。随后报警。
经法医鉴定,尸体的各处伤都符合坠楼死亡的伤,此外并没有发现其它痕迹。警方推测好坠楼的原楼层,让后前去楼顶时发现了被破坏的门,在破烂不堪的护墙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个空盒子。
纸条:我又看见他了,是的,但他还是死了,死相很难看,像被鱼啃过,手臂和大腿都残缺不全。不过,我一开始也以为斗不过他,现在想想,是他赢了我们吗?
记录于白元CO纪;11月11日。
记录者是他合作过的侦探。
——刘木?记
——
点好菜后,李佳尧向刑事部汇报了案情,也让季杉把笔记交给他。
过了好一会菜终于上了,最后那桌客人也离开了。
李佳尧趴在桌子上,就算菜上了桌他还是不想动,“呼!明天就没有好觉睡了,勤了几周的班,还碰上了个凶手就在开头的案子。”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有晴提醒道。
“哎,你比我叔都严,感觉你来当前辈都比我们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强的多。”
“好了好了,我们身为警务人员,要是是以这副德行去面相人民,当然是不行的。”
两人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就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了。
过了好久李佳尧想要离开了,但一旁的季杉和有晴叫李佳尧回来继续吃些,不过他只是说了几个冷笑话便走开了。
他打着伞,独自赶往自己的居所,路上想起了案子的细节和那个“疯子”。
“他为什么要在那扇门前逗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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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0日1:03.
一对失去了儿子的夫妻两被捆绑在沙发上,他们眼前的是一个长发散乱,身穿白色大褂,戴着白色胶手套的陌生男子。
“啊,你们好,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高阳,不过不会说出来了吧。我是一个小说家,也是名医生,是在警务部做医生。不过,现在我失职了,因为我不小心破坏了脆弱的‘蛛网’。哎……”
章朵惊恐地看着他的手术刀蓝色的滴液,慢慢的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嘴部变得麻木,完全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啊,看来夫人的药剂已经见效了呢,不像是刚才的激动。”
参胜使劲挣扎,他现在说不话来,以后也是。他愤怒的盯着他的左手——拇指和食指夹着他的舌头。
“先生,我劝你不要再轻举妄动,等一下碰倒了旁边的强酸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皮肤还能像这样活泼生动。”
在沙发的两旁摆着两罐酸液,在这个时代提取这种液体并不难,在非卡塔思洲的大地上,可以在开采淬铁矿时发现这种危险的液体。
高阳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标志——那是以一个凤凰的侧面展翅的样子,与周边刺状的花边组成。
“哦,原来你们还收藏着这东西。”
参胜的眼神变得不安,直到自己的妻子突然扑到他的肩膀上。
高阳看着这一幕,嘴角变得抽搐,最后是无声的大笑。“哈哈哈,放心,我不会把她的尸体分解的,她还有用。”
高阳走向他妻子的尸体帮把眼镜重新戴了回去,并矫正了下。“嗯,戴上这副眼镜,很像我一位朋友。”
高阳转过头, w.nsh.c参胜吓得嘴巴不断张大,露出了短掉的舌头,那舌根虽然被包扎过,但还是渗出了血。
“你知道你的罪行是什么吗?当然,你也是知道的。你应该知道你杀的人是什么身份的吧。”
他深吸了口气,扔下断开的舌头。参胜冷汗直冒,死死盯着他的手术刀,他感到一个死亡预告正悬在他的头顶。
“我的朋友一直警拘独立,他对任何人都有种敬畏之心和恐惧之感,你知道原因吗?”
参胜完全呆住,不敢大呼吸。
“也是,他不属于你的家庭的人,他是属于你妻子家里的人,这件事谁都清楚了吧。”
他抬起手,看着手术刀的寒光。
“嗯,是家庭,是一个让我们都感到压抑的家庭。我与他都是同病相怜的,虽然一个是医生,但治不好我自己的病。”
他朝着刀尖看去,思索着另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
“你也是因为他们吗?我了解你。”
自言自语起来。
这个姿势持续了不到几秒,却在他的眼中过去的无比漫长。回过神,将手术刀收起,轻轻走到参胜面前,说了一句特别的话。是他说过的,但现在他大概忘了。
“真相被挖掘的时候,总有人会代替过去的生命。”
他自言自语道。
走到参胜前,捂住了他的面目。
“撒呦呐啦。”他的语气变得兴奋、尖锐,眼神变得狰狞、凶狠,用的力气也足以让人窒息。
夜间的雨是冰冷的,犹如他的温度。
(一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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