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青萍门上人人兴高采烈,尤其是众弟子,个个面带笑容,虽然也不乏些许紧张,不过也多半淹没在兴奋中了。
众人之中,从未有人参加过青萍门的甲子会试,莫说最大的窦夫了,便是其他师兄弟也是髛瑜近三十年才收的弟子,还有就是年纪轻轻的风玲儿和上官瑾,就更没有见识过青萍门这一甲子一次的盛事了,由于未知所以紧张,同样也由于未知所以也格外兴奋,虽说众师兄弟平日里感情很好,但这心火有强弱,众师兄弟却是也存心比个高下。
“咳咳,我跟你们说哈,这甲子会试那可是相当大的场面。。。”大师兄窦夫见众人有些失却了平日里的洒脱,找了个由头,开口说道。
“嘻嘻,大师兄,明明你也没参加过啊,你哪里知道的大场面啊?莫非是师祖托梦告诉你的?”风玲儿嬉笑着打趣窦夫。
众人一呆,随即明了,放声大笑,窦夫自己也笑,原本对七脉会武有的一点点紧张也化作了无形。风玲儿眼光流转,只见众人是笑容满面,心情也颇好,但当她看到上官瑾时,心中却是忽然一怔,上官瑾脸上虽有笑容,但这些年来风玲儿与他最是亲近,一眼便看出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风玲儿本就在上官瑾身旁,随手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知道你的本事,这一次师弟可不能丢了师姐的面子。”她压低了声音,“不过若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你一定过来和我说,哼,我立刻为你出头。”
上官瑾看着师姐亲切的目光,丝毫不怀疑她的诺言,甚至于周围所有人言谈中的善意,他也感觉得到。可是,可是,是什么情绪依然如此澎湃,是什么样的火焰在深心处熊熊燃烧,以至于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上官瑾眼前晃动着那美丽容颜,忽然间竟不敢直视她的容颜,低下头,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烦恼,少年心事,仿佛百感交集,低声道:“啊,知道了,师姐。”
“都在了?”众人转身看去,只见从回廊处,髛瑜不紧不慢走了出来。髛瑜一身天蓝长袍,气度颇是庄严,俨然让人肃然起敬的宗师气派。
“那便隅中一刻来大殿。”髛瑜见众弟子虽身体仍有些紧绷,但神色却很轻松淡然,心下欣喜,却也没说什么,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甲子会试,是青萍门一甲子一次的大盛事,这一天青萍岛却是会闭了大多数的护岛大阵,迎四方天骄前来观礼,住宿自然变得紧张,从一人一间,变回二人合住一间,恰好大师兄为了照顾年幼的上官瑾,便同上官瑾一个房间。
夕阳西垂,初次到青萍岛的一些渡劫期老怪物或三五结伴或带着徒弟都是出来散步,对青萍岛景色大感惊叹好奇,但随着夜色渐深,众人也都回到各自房间睡去了。
当黑暗降临这座高耸入天的山峰,苍穹之上,一轮冷月,把清辉洒向山巅。
上官瑾睡得正香,忽然迷糊中感觉身边动了几下,朦朦胧胧张开睡眼,却见躺在身边窦夫不见了。他撑起身子向四周看了看,只见窦夫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上官瑾心中奇怪,夜这么深了,这大师兄是要去哪,当下轻手轻脚地爬起,胡乱披了件衣服,走到门边,只见在清冷月华之中,大师兄窦夫着月白色法袍向后山碧游湖走去。
他途中小心翼翼,不曾惊动其他房间的同门,待他跑到后山碧游湖旁的朴石滩上之时,早已看不见大师兄的影子,只见在冷月之下,这里云气淡淡漂浮,如纱如烟,美不胜收。
不过他多看了两眼,便没有心思再看下去,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实在找不到大师兄身影,就要回房休息准备,忽然间,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碧游湖畔通往湖心亭的木栈道上,偏向碧莲的一旁,云气飘渺中,隐隐有一个苗条身影,向前走去,看那人走的方向,似乎是往湖心亭走去。
上官瑾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尽管隔了老远,可是这身影便如深深镂刻在他心间一般,他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师姐风玲儿。
夜,这般深!
她为何一人外出,又要独自去哪里?
上官瑾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觉得脑中千百个念头纷至沓来,心乱如麻,仿佛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却始终不肯承认。
他转过头,目光盯着倩影,狠了狠心,向来时的路走去,同时对自己道:“上官瑾,你莫管闲事!莫管闲事!”
就这般走了七步,月华如水,照在这一个少年身上,分外孤单。然后他停了下来,抬头看天,只见一轮冷月,挂在天边。他嘴里似乎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疾转过身,咬着牙,向那道倩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月光照在他奔跑的身影上,带着凄凉的温柔。
只一会工夫,风玲儿身影便已消失在栈道之上,但上官瑾看也不看其他地方,向着湖心亭方向,一直跑去。很快的,他上了栈道,山风吹来,栈道两侧的水流泛起微微涟漪,倒影着天上月亮,清冷美丽,但上官瑾全然不顾,只是用力的跑着。
跑,跑,跑!
跑过了栈道,他仍然没有见过什么人的影子。直到他跑到栈道尽头,心中忽然一阵惘然,清冷月辉把虹桥尽头的那湾碧水潭边照得亮如白昼,只见一个美丽身影,俏立亭中,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
上官瑾忽然害怕起来,一种他自己也说不出的害怕,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师姐发现。他转眼四看,看见亭边靠栈道处,有一片屏风,便悄悄跑了过去,藏在屏风后面,从那阴影处,偷偷望着风玲儿。
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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