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老弟，不好意思现在没座位了。拼桌行不？”
“好的。”
“等下给你那菜单哈。”
“不用了，大碗炸酱面一瓶水常温。”
“好嘞！”
联莫在这里唯一的空位子坐下，已经是下午一点了，面馆里依旧是爆满状态。午后的闷热，嘈杂的叫喊声，热情好客的服务员，头顶的风扇在阳光下的影子反复略过餐桌，到处都是一副浓浓的人间烟火气味，让人忘记午睡时惊醒的噩梦。
而坐在他对面的，是蜷缩的一小只，默默低头吃面。这家老面馆位于郊区与市里的交界处，时常有卡车司机路过聚餐，因此餐桌都是7，8个人的大圆桌。而联莫的位置冰箱旁边电风扇下面的角落，老板充分发挥了面馆里的每一寸空间资源，也就有了面馆里唯一的双人小座位。
服务员端着炸酱面拎着矿泉水穿过喝着啤酒吹着牛皮的大汉们，把面端到桌上。回身拉开冰箱门熟练的拎出一件哈啤，挨着冰箱的那个小只突然吹到冷气的不经打了个寒颤。小只猛地一抬头，看到了坐在她对面的人。
“欧尼。。。”少女下意识的打断自己的话，情绪中掩盖不住自己的激动。
联莫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眼神交汇了的一瞬间，联莫低下头继续吃面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是。。。是你。。。”少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声音越来越小。也许是害怕在嘈杂的环境中联莫听不到，身体不自觉向前倾，准备提高分贝再说一次。
“嘘——”联莫只是把食指竖在嘴前，自顾自的看着手机快速吃着面。
少女也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默默吃面。对面这个冷酷寡言的男人完全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可能只是错觉吧。
少女一边想着，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陈醋。
而此刻，两眼四目相对。
联莫快速又自然的移开视线，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那个，你刚才一直看着我。。。对吧。”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我没有见过你。”
“哦。”少女低下头默默喝着面汤。
司机们大口吃面喝着冰水，聊着各种有的没的。只有联莫那一桌人在安静的吃面，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联莫伸手示意结账，很快服务员就赶来了。
“大碗炸酱面加一瓶水一共十块。。。”服务员飞快的在小本上写着，同时用余光瞄了一眼少女“小碗排骨面加一听可乐一共十五，两位一起吗？”
“不。。。”联莫飞快意识到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他之前穿的制服外套上染上血迹扔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里面的黑色薄帽衫。而他对面的人穿的也是同样的黑色帽衫，看来这件也是制服的一部分。服务员把他们当成年纪相仿穿着情侣服的男女朋友了。
少女低着头扭扭捏捏，双手十指紧握伸到桌下，好像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隐约可以看到她的脸颊已经发红。
他们是同为废墟中逃出来的人，其中一个在外面堵了10分钟从里面逃出来的人，而另一个能把命带出来都得靠运气。
“对，一共25对吧。可以扫码吗？”
奈何郊区信号不好，扫了几次都不成功。服务员一度怀疑他的苹果5s是不是坏了。
“那个。。。”少女鼓起勇气准备说话。
联莫掏出现金放到桌面上，起身走人。只留下少女呆呆的留在原地。
“年轻人吵吵架很正常，姐是过来人。这孩子看起来脾气挺好的，追上去哄哄就好了，女孩子家的有时候也要放下架子。。。”
服务员在一旁好心劝导着，他望着联莫离去的背影，在目光中浮现出自己逝去的青春。。。。。。
联莫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时不时看两眼手中的导航。
导航上显示再穿过两条街就是公交车站，在终点站下车就离出租屋不远了。
少女抱着叠好的衣服一只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她时刻和联莫保持一定距离，担心他突然回头看到自己。
这时一个带着草帽和腰间挂了三把刀的两个青年强行拉着她一起合照，然后在一阵欢声笑语中联莫就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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