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要交的修路修桥费、河工费、提留款、计划生育费,都早早折算成了小麦,以粮抵费。
没有人对这种提出过反对,大多数的村民,除了粮真的抠不出什么钱。一年到头,靠养猪养羊卖鸡蛋的钱,都不够买化肥、孩子学费、看病、人情份子钱。原阳人爱面子,邻里之间嫁娶生子都要给份子钱。
烈日当空,汗流浃背,人人都想早点办完回家。本分老实的张志清和宫凤英,明明起大早排队是在前面的,却总是会被后面来的一个个插队。
他们无可奈何,眼看同村庄来的都陆陆续续的交掉拿着空袋回家了,还有村子人来得晚的也通过了验收。
那些先交了公粮的人很多都是找了关系的人,打过招呼。
方圆几十个村的人要集中在几天内交公粮,留给一个村庄的时间,只有一天甚至半天。
错过了要么托关系加塞,要么等着逾期罚款。
眼看着排上队了,焦急的看着质检员用一根空心铁棍,往装粮食袋里无情干脆的一戳,深度不同的麦子通过洞洞被提取出来。
质检员熟练的往嘴里磕巴得吱吱响,再把剩下的往地上一扔,说句:这麦不行,再晒个日头。
宫凤英一听,差点晕过去。
立刻就眼泪汪汪的说,“我们孩子小,来回折腾,您就行行好,给我们验收了吧。”质检员哼哼地说,“都像你家这样,国家还怎么收粮!拉回去晒个日头!”
“说你们家不行,就不行,你能咋滴?”
“可以跟人家的比比,谁有我家麦子晒的好,我没话说!”
宫凤英倔脾气上来了,Uw.ush.跟质检员吵了起来。
张志清什么话都不说,一袋袋往一边抬,准备第二天再摊开来晒,晚上他们在粮站的临时棚子里休息。
其实许多一次性顺利交掉的,并不见得他们粮食好,有的是给检验员他们塞包烟了,有的是会说话巴结,会变通来事。
几家没能当天交掉的,都是各个村子里的老好人,工作人员总要做点样子给他们上面领导看。
幸好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张志清把麦子摊开在粮站院子里摊开晒着。大约一点左右,张怀信突然听到有人喊父亲的名字。
“那是张志清吗?”一个高高的中年男子,穿着中山服的人走了过来,“交公粮啊,怎么摊开在地上?”
“质检员说还要晒一天!”
张志清抬头一看,是初中同学吕登龙。
吕登龙家住在镇上不远的吕楼村,父亲是村里的大队书记,当年张志清帮他代考了几门考试,他上了县城的干部培训班,分配到镇上做会计。
“我现在镇上上班,分管粮站工作的。好多年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质检员一看吕会计来了,看了眼张志清夫妇说,“您跟吕会计认识,不早说呢。”说着抓了一把,磕巴了一下吱吱响,“晒得可以了,过称吧。”
回去的路上,宫凤英一个劲的埋怨,“有熟人也不去找,你这个榆木疙瘩!”
“怕给同学惹麻烦,能少找人就少找人”张志清闷闷的说。
“你就怕给别人添麻烦,苦了老婆孩子。”宫凤英抹了把鼻涕眼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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