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难以形容,有点像挂起来的木块被风吹动相互撞击的声音,又有点像骨头与关节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我紧张地屏住呼吸,连忙靠在了一颗树干后面。那声音单调且有节奏地响着,如同玩弄着猎物的猎手,它好像知晓我的存在,迈着单一的步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某种大型的野兽?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亦或者是风在作祟?”我没有愚蠢的像恐怖电影中的受害者一样待在原地不动或者打开手电一探究竟,而是慢慢地挪动着身子,尽量把我制造的动静降到最低,黑暗之中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轮廓依稀辨认。木牌在此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我的标记没有用的时候它们起到了导航的作用,我只要顺着木牌数量减少的方向走...
突然那声音消失了,森林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那声音只是风吹在死水上激起的涟漪。我大气都不敢出,迈出一半的脚就半悬在空中。“是我惊扰到它了吗?”似乎是在考验着我的耐心,那个生物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走了?”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紧贴着地面转动了一圈镜头后迅速拿了回来,由于光线的原因,录制的视频可见度极差,我有些懊恼地收起手机。“这招没用,依然是敌暗我明的状态。”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现在摆在我前面的有两条路,是在原地静观其变还是冒险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这里,第一条虽然看似保守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会越来越黑,黑暗从不站在我这边,等到完全看不到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找到回家的路,这无异于自杀,第二条虽然有风险,但是逃出这里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我舔了舔嘴唇,“这也符合我的行事风格。”
我抓紧最后的几秒钟休息,虽然疲惫还是存在但是不至于到跑不动的状态,无非是速度会降低,但是速度在此刻是如此的关键。在学校里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自信的,打球能跟上我全速突破的人屈指可数,“但是跑得过人,就代表一定跑的过那个东西吗?”
黑暗如同滴在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变得越来越黏稠。我猛吸一大口气,俯下身子压低重心,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猛冲出去,“前面冲刺一定要快!后面只要保证距离不被拉近就行。”它仿佛知道我早有预谋,在我猛冲出去的时候迅速跟了上来,那声音再度响起,仿佛是来自地狱催命的钟声,虽然有节奏但是节奏越来越快,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由于冲刺太猛我的肺部仿佛被空气撕裂般疼痛,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最多还能全速冲刺十米。”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树木飞一般的掠过我,但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照这么下去...我会被追上...
可是我没法再快了,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况且长跑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借助树干争取让我的转向不减速,我艰难地呼吸着,黑夜在我身后追逐着我,木牌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我的眼前,指引着我的方向。似乎是造物弄人,突然间我看不到任何木牌了。
越靠近森林的外侧木牌出现的频率越慢,这点是我没有想到的。没有了木牌的指引,我就如同盲人没有了导盲棒一般,但是我不能停下,只能去赌!如果方向错了,那么我很有可能从此消失在这片黑暗的森林中...黑暗甚至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它只想让我永远地留在这片绿色的地狱中。
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我选择了一条我认为正确的道路, w.knsh.然后迅速转向,那诡异的声音依然穷追不舍,按理来说,这附近应该是有一块木牌的,但是...除了无尽的黑暗和树木在黑暗中的暗影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森林似乎发出了得意的嘲笑,它们是一伙的,它们的计划得逞了。这只能说明...我赌输了...
已经没有任何体力支持我再继续跑动了,我逐渐变得绝望了起来,完全是靠意识强撑的身体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我扶着树干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两眼一片黑暗,甚至看不清我撑在地上的右手。“这就是近视的感觉嘛?”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大脑还在开着自认为幽默的玩笑。“你被抓住了,就像《回声探路》那款游戏一样,记得吗?就是你始终打不通的那款。”
那声音越来越响,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它就在我的身后,我苦笑着躺在地上,当初开玩笑般的预言成真了。“放在以前你要被当成女巫活活烧死,或者你可以开一家预言馆,坐在大棚车里的昏暗房间对着水晶球和别人说着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话,你还可以起个名字叫迈尔斯和他的预言小屋!咯咯咯!预言小屋!”我转头朝周围看去,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它潜伏在暗影中,和黑暗融为一体,黑夜就是它最好的伪装整个世界如同色彩单调的油画,只有灰和黑两种颜色。
墨汁终于扩散到整个水杯,天空的颜色已经暗了下来。光亮一点一点在我眼前流逝,最后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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