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部与执行部的矛盾,从来都是存在的。
如果说白塔执行部是悬于所有疫种头顶维持秩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么白塔的研究部就本应是研究病毒以寻求疫种的痊愈方法的埃斯克莱庇厄斯*。
但研究需要研究对象,应该说,需要大量的研究对象,除去那些自愿捐赠遗体的疫种,也同样需要活体研究对象。于是一些病毒等级即将走到终点,已经无力回天的疫种,包括一些无法再走上战场的白塔成员,他们自愿成为白塔研究部的研究对象,甚至有其中小部分人,死在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即便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白塔的研究部也只开发出了能暂时延缓疫病等级提升的药剂和勉强能阻止疫病等级突然爆发的白塔病毒安全锁,既阻止不了疫种人群的慢性死亡,更遑论治愈病毒。
而在白塔研究部的人类研究对象中,执行部的执行官及搜查官由于执行部的高伤亡率,他们在研究实验对象之中的占比最高。
房朗伸出手,隔着矮桌抓住了叶哭的衣领几乎就要把他拎起来,却看见叶哭一直低垂着的双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颓败无力:
“不知道。”
叶哭轻声呢喃,无力地抬头看了房朗一眼,又深深地闭上眼,重复道:
“房朗,我不知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房朗。”叶哭收起那副颓废表情,把声音又压低了些:“研究部的疯子不会放过金色瞳疫种的任何讯息,要想瞒住他们——”
房朗深吸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你要隐瞒?”
“我们先查清楚,有了线索再上报。只是一场噩梦,谁也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真的跟疫种有关系。”叶哭的语速有些快,他的衣领还在房朗手里,只能半踮着脚仰头看将近一米九五的男人:“等确定了她有相关线索再报给上面也不迟,不差这点时间。”
房朗盯着那双眼睛慢慢松开了揪着叶哭衣领的手,神色莫名:“我以为你会更想去查清楚。”
叶哭抵着喉咙清了清喉咙,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如果这个疫种真的存在,我当然不会放过——但朱樨是无辜的,她只是个普通人。”
“叶哭。”房朗打断了他:“你以前在研究部是做什么研究的?”
叶哭举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他垂着眼无声地看着杯底张开叶片浮动的茶叶,声音依旧平静冷淡:“是关于APVID病毒的研究,不过主要负责人是我老师,具体的我不了解,只有她知道。”
“你的老师?”
房朗有些惊讶,研究部是白塔唯一不限制年龄的部门,但部门的专业学术要求也最高,里面的成员数量也远低于其他部,而且几乎所有研究员都是一心一意扑在学术上,白塔里甚至出现过不顾家庭和孩子一心只有实验室的研究员。
所以在研究部里,一些研究员带着自己的学生一边做实验一边教学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一般来说,这些学生大部分都会继承老师的衣钵,跟着老师做研究,至多换个相近的研究方向,但几乎不会有人选择申请调职。
“她研究了快六年却毫无进展,在最后一次实验失败之后自杀了。”叶哭没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跟房朗谈论着自己的老师:“她的研究资料也被烧了,研究没法再进展下去,上头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我就交了调职申请,转到执行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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