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院看起来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啥区别,只是临近初冬,周围的气氛更显萧瑟。我将车停在旁边废弃的工厂门口,整个公寓楼和我上次来的感觉一样,依旧家家门窗紧闭,显得特别阴森。我带着刘蓓佳来到了停车场后面的墓地,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在一座墓前忙着焚烧祭拜。我走过去,看到一连四个坟前都有祭拜的痕迹,看来这又是一个客车侧翻案的受害家庭。
老奶奶抬头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你又来啦,很可惜,这里除了冤死的鬼魂,没有任何对你有用的东西。”
我诧异地看着老奶奶,说道:“你见过我?”
老奶奶说:“是啊,上次你偷偷溜进这墓地,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你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想进来喊一声就行。你是来查那个小姑娘的事情的吧,别费力气了,我们这没有人会帮你的。”
我追问道:“你知道我来干什么?那么也就是说你也是参与者之一?”
老奶奶说:“我并不能算是直接的参与者,应该说,我是一个间接辅助,帮忙打杂善后的一个角色。”
我听了有点气愤:“纵使这个小女孩的父亲有天大的罪过,你们这样穷尽一生,不惜违法犯罪也要折磨她,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老奶奶看着我,突然提高了语调:“我的良知让我不愿去直接参与这件事,但是你要讲到残忍我并不认同。事故发生后刘波本可以挽救,但他做了什么?看见这四个坟墓了么,我的儿子和孙子惨死于车上,我的儿媳妇终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终于在一个深夜一头扎进他们出事的水塘,追随他们而去。我的老伴受不了这个打击,瘫痪在床,没多久也撒手人寰,留我一个老太婆守着这四座孤坟守了27年。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如果连我都走了,他们这坟前的杂草都没有人来管了。这27年来浑浑噩噩地活在这世上,这对于我,对于当年那些遭遇不幸的家庭来说,你觉得够不够残忍呢?”
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我有个疑问,当年刘波据说是喝的酒气冲天,还特意用围巾掩盖满面的通红,这上车的时候你们都没有察觉到异常么?”
老奶奶说:“刘波本身就是个地痞流氓,他蹲过大狱,村子里的人都避之不及。他终日酗酒,身上有酒味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我感觉有些奇怪:“那怎么会选一个酒鬼来当司机的?”
老奶奶冷笑一声,说道:“上头有人呗。反正我听传闻,这个刘波和市领导有关系。这个传闻不是空穴来风,一个抢劫犯,无业游民,摇身一变成了大巴车司机,这个可是当时全村男同志都眼红的铁饭碗啊。”
我问道:“那您知道,他和市里哪个领导有关系么?”
老奶奶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那时候我就住在城北大院旁边,但这个领导每次来都是坐着一辆红色的富康小轿车,车开到大院里面他才下车,外人根本看不见来的这个领导到底是谁。”
我一听连忙追问:“城北大院?你说的这个城北大院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奶奶说:“那时候我们的村委会设立在北边的一个四合院中,我们习惯称那边叫城北大院。”
原来如此,我总算明白顾振华车子上挂的停车证是啥意思了。我来到停车场,此时的停车场上就停着四辆汽车,我一辆辆看过来,都有没城北大院的停车证。我心想,或者那根本不是停车证,而是拥有这个证的人就是当年沿津村村委会的成员!那么顾振华这个海归怎么会有这个证的呢?先不管这个,我可以从曾冰燕下手去查,她的履历里肯定有沿津村这一章的存在。但是现在王蒙不愿意帮忙了,我到哪去找人帮查曾冰燕的资料呢?
我转身想回去再套一套那个老奶奶的话,就看见刘蓓佳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刘蓓佳边走边说:“那个老奶奶上楼去了,她说她是局外人,细节的问题问她也没用。不过我刚想到,顾一湫已经死了,但是刘波还活着啊!失去了折磨刘波的工具,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刘波也解决掉呢?”
我突然醒悟:“你说的对,我们快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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