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志泓忽然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张五侠,此女非我等要诛杀的妖女,她这般模样,与我们毫无干系。”仿佛找住了救命稻草,一双眼紧紧盯着张承松怀中的阿素。
阿素软瘫在张承松怀中,全身剧痛,不由得唤了一声“张五哥。”
张承松殷勤地关切道:“阿素姑娘,你怎么样啦?”
阿素疼得娇喘微微,呻吟楚楚,意识尚且模糊,只是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郭义深冷哼道:“敢做不敢当,这便是你华山派的行事风格吗?这么多人欺辱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简直是猪狗不如,看来你们华山派都是徒拥虚名!”
史立民愤愤不平道:“张五侠,这些衣冠禽兽之徒何必要护着他们,依我看一剑把他们都杀了,岂不痛快。”
张承松清楚感到阿素的身体在不住的发颤,极是在害怕什么,联想她一身伤势的遭遇,赫然而怒,还要出言指责丘志泓拒不承认的狡辩之词。
忽然听得庙门响起暴喝之声,跟着一阵兵刃相接,杨金和徐匪从外面撞飞进来,两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四弟,五弟!”魏明开、郭义深、史立民具是大惊失色,上前扶起二人。
四道人影从庙门忽闪而入,在场之人无不戒备以待,为首一人瘆瘆笑道:“张五侠,咱们又见面了。”
张承松见他声音如此熟悉,一下子便认出来是两年前在卧龙山交过手的林重贺,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那四道履声之人轻功极佳,绝非这些华山派门徒的微末武功能及,显然是还有人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
杨金大骂道:“你们这四个狗兔崽子、狗娘养的玩意,尽给爷爷玩阴的。”说话又呕吐一大口鲜血,神情痛苦,显然是受得伤不轻。
郭义深按住他的脉位,眉头一皱,说道:“四弟别说话了,你伤及内腑,不宜动怒,快坐下运功调息内伤。”
杨金和徐匪忙坐下调息内伤,魏明开与其二弟三弟守在两人前面,魏明开踏前一步,暗含怒意,说道:“阁下是何方人士,何以要伤我的两位兄弟?”
林重贺蔑视道:“好狗不挡道,你们山鬼五枭雄不愿入我冥教,到底是闯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当年如果不是烛龙总舵主爱惜人才,你们五人如今早是一堆白骨了。今日教我赤鬼分舵撞见,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肯不肯入我冥教,效力我赤鬼分舵?”
魏明开冷声道:“此事休提更休想,你们冥教的人行凶作恶,害人无数,为江湖之人所痛恨入髓,我山鬼五枭雄纵然势单力孤,微渺之粟,于中原六大门派微不足道,更不足抗衡你冥教这头饕餮巨兽,但也绝不向你冥教服软称首。”
史立民怒道:“单是你冥教这些贼畜生伤我兄弟起,我山鬼五枭雄便与你冥教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张承松深深一震,暗道:“我本以为这山鬼五枭雄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之派,不足一哂,没想到也有悲天悯人之心,更是心怀侠义正道之士,便是此等豪气,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比起某些人常常把‘名门正派’、‘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为人行事却背道而驰,令人不齿的可好得多了。”
林重贺摇头惋惜,啧啧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下泪,怪可惜了你们五个这么好的鹰犬之才。瞧你们挺有一番骨气,便让你们多活片时,待会儿再收拾你们。”退开身来,微微一拱,恭敬道:“执事长老,那个便是剑宗六侠之一的张长青!”伸手指向后面的张承松。
那个执事长老双目定格住张承松,微微下移,落在了阿素身上,犀利如鹰,面色漠然道:“凡是叛教者,一律杀无赦!”右手抬起一块令牌,又道:“阿素,说出青雀堂堂主的藏匿之处,本执事便念着银蛇总舵主之情面,不叛你以极刑之罚,让你死得干脆些,否则总教四十九种叛教极刑,种种让你生不如死。”
山鬼五枭雄与华山派的三人都是一度茫然,直到心中理清几分缘由,才明白事情的主要,冥教这是派了执事长老来追杀本教叛徒了,诸人同时望向张承松怀中的阿素,华山派的三人更是惶恐的躲在角落,不愿遭受池鱼之殃,只盼能寻找缝隙之间,乘乱溜之大吉。
阿素打林重贺说话起就已醒转,又听到本教执事长老随来,加上叛教之极刑,顿时吓得胆战魂惊,面无人色,颤声对张承松道:“张五侠你快些走,这执事长厉害得紧,你们都不是对手的。”说出这番话时已经费尽力气。
林重贺道:“阿素,死到临头还如此关心别人,你们现下搂搂抱抱的,莫非你已和大名鼎鼎的剑宗张五侠私通奸情,所以才罔顾本教四十七种极刑而大胆叛教,刚才‘张五哥’叫得不是挺亲热的吗?怎么现下不叫了?”
阿素唇口一咬,不知从何处来得力气,大声喊道:“你休要胡说八道,张五侠和我清清白白,怎容你如此诋毁他。”
林重贺哈哈大笑,深有回味地说道:“大名鼎鼎的张五侠和你清不清白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肯定是不清白了。”
那个执事长老一挥手,林重贺立马闭口不言,冷冷道:“废话少说,本执事可没这么多时间与你们耗在这儿。阿素,快快说出青雀堂堂主的藏匿之处,本执事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阿素失魂落魄道:“死得干脆又如何,死得痛苦又如何,你们想要杀我家小姐,终究是不能的。”抬头望着张承松,泪光闪闪,恳求道:“张……张五哥,你一剑杀了我罢……”
张承松长剑一指,左手搂住阿素,说道:“自你和你家小姐弃暗从明,归入正道始,便是我剑宗六侠的恩人。”对她报以安慰一笑:天底下哪有手刃恩人的人,这不是忘恩负义的奸佞之徒吗,更何况我剑宗之人岂会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
他心中已做出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带阿素闯出险境,不然她落到那个执事长老手上,怕是要受尽折磨而死。
那个执事长老却怕张承松一剑将阿素给刺死,那样唐婉瑶的去处就难以得知了,说道:“张五侠,此乃本教教内事务,你最好不要插手了。”
山鬼五枭雄也站纷纷在张承松这边,林重贺喝道:“山鬼五枭雄,你们也要插手,当心死无葬身之地!”
郭义深丝毫不畏惧,冷笑道:“我三弟刚才已经说过了,从今往后我山鬼五枭雄与你冥教势不两立,今日就算能躲,明朝却要担惊受怕,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地和你们打上一场,是生是死,还未知分晓。”
那个执事长老道:“你们五人想要寻死也不必这么快,等本执事解决那碍眼的小子,马上就轮到你们了。”身形倏忽一闪,手中令牌如暗器掷出,昏暗之中更是无影无踪,难以捕捉。
山鬼五枭雄只感觉眼前一眨,那个执事长老就从眼前鬼魅消失,个个瞠目结舌,还没作出反应,只听得身后铁器撞击之声铿锵不歇。
张承松左手搂住阿素,右手不断挥舞长剑,适才那一发令牌攻势之猝然,劲力之强硬,好在他提前严防门户,长剑自身前一旋,闪起一圈银虹。
有惊无险地化解了这致命一击,但剑身与那块令牌撞击之后,虎口便是阵阵发麻,足见那个执事长老的内力之深厚。
那块令牌叫作“阎罗生死令”,乃是冥教阎罗殿一系的执事长老的独门武功,具有回旋之能,飞掷出去,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又回旋从身后袭来,张承松举剑要削落它,那个执事长老乘机而入,伸手要抢走阿素。
张承松左闪避开,这一避顿时腹背受险,背后被那块令牌划出一道深三寸、宽半尺的伤口,那个执事长老欺近他跟前,举掌要落在他胸口,张承松疾忽使出一套犀利剑法,剑芒如光,触之即伤,逼退了那个执事长老,心中却是惊险万分。
那个执事长老略显仓促的退开,顺势接回了那块令牌,没想到自己几十余招兀自拿不下张承松,恼羞成怒,说道:“本执事这块‘阎罗生死令’一出,就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今日她是必死的!”不顾阿素是生是死,只想立时击毙她,挽回已掉的颜面。
山鬼五枭雄见张承松与那个执事长老交手仍存余力,无不佩服,心中都道:“冥教各执事长老都是万中挑一的武功高手,江湖上的一流角色都少有能及,张五侠居然能够走上这么多招,还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看来剑宗六侠之声誉绝非浪得虚名。”齐齐拦住林重贺和另外两个部下。
魏明开郎声道:“张五侠奋力杀敌,兄弟几个也不能拖了后腿。”双拳蓄力,“八荒崩泰拳”隐隐作势。
丘志泓在旁边幸灾乐祸,暗道:“快快打起来,打得越狠越好,最好是两败俱伤。”慢慢挪动脚步,朝庙门小心翼翼的靠近,只待时机成熟,乘乱溜走。
阿素依偎在张承松怀中,几度怕张承松因为她而分心,多次劝他放下自己,张承松却是无暇抽空放下她,一旦稍有松懈,两人必有一死一伤,目下只能一心应敌。
阿素却是怔怔地掉下来眼泪,哽咽道:“我值得什么……”
张承松剑招疾展施发,均是以守为进的路数,由于搂着阿素,他行动有限,又难以找到破敌之策,不由得心急如焚,但还是挺力坚持,面上镇定自若,微微俯身,对阿素柔声道:“抱紧我。”出剑忽上忽下,西刺东劈,把自己的要害死死守住,不再让那个执事长老欺近身来。
阿素双手一用力,紧紧抱住,却不小心触摸到了张承松背后的那道伤口,登时疼得他直吸凉气,她紧张之下,双手一松,本就无力,身子一软,便要倒地,张承松左手握住她的腰间,才减去她的下坠之势。
那个执事长老用阎罗生死令声东击西,让张承松难以应付,不知是先挡住令牌还是先对付他。
张承松却铤而走险,脚下暗劲一发,飞跃而起,挺剑刺向那个执事长老的咽喉。
那个执事长老双手猛地一合,夹住了两侧剑身,大喝一声,内功催发,把那柄长剑崩为三四截。
张承松兵刃一失,威力大减,急忙出掌对抗。
那个执事长老避开掌力,使出擒拿之法,反而扣住他手臂的上下两端,张承松大惊:“遭了!”
阿素见张承松岌岌可危,后悔道:“我不该连累张五哥的……”瞧他额头上冒出不少颗珠般的汗水,伸袖轻轻为他抹去,一面哭道:“张五哥,你别管我了……”
那个执事长老手上发动内力,要震断他这整条右臂,忽然间神色骤变,双手反被一股极强的内力震得剧痛无比,不可思议地疾步暴退,撞上墙边才卸去冲击之力。
山鬼五枭雄本与林重贺三人厮杀的不可开交,见那个执事长老撞在墙壁之上,都停下手中招式,举目望来,但见张承松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人,一只手按在他的背上,似乎随时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张承松不敢轻举妄动,他的要害被人按住,这种感觉如同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对方的内力走势一旦稍有变动,他的心脏立马便会被震碎。
只听背后那人对那个执事长老道:“你要是断了他的手,有人会不高兴的。”
那个执事长老愕然失色,随后恭敬行礼,说道:“阎罗殿执事,见过七毒阁主。”
七毒微微颔首,说道:“少主有令,近日有一位贵客拜访,现下已到陕西境边,不日将至,接待之事全由你阎罗殿上下操办,不得有误。”
那个执事长老再度行礼,动身欲去,又止住脚步,七毒道:“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你速速回去。”
林重贺领着两个部下,走上前来,更加恭维,纷纷拜下行礼,说道:“赤鬼分舵首堂堂主,拜见七毒阁主。”
七毒缓缓说道:“据我所知,赤鬼分舵舵中的事务繁多,你们总舵主刘鼎已经弄得焦头烂额了,你个分舵堂主居然还这么闲暇,来插足阎罗殿的事情,是觉得银蛇、赤鬼两分舵的冲突还不够麻烦吗?”
语声逐渐严厉,林重贺颤声道:“小的……小的是奉总舵主之命,来协助……协助阎罗殿的执事长老追捕叛教之人。”
七毒道:“阎罗殿是鬼厉的部下,你们赤鬼总舵的总舵主刘鼎还是鬼厉的徒弟,什么时候师父的事情还需要徒弟来插手了?”
林重贺嗫嚅道:“小的的确是……是奉……”七毒呵斥道:“是奉你心里那头色魔的命令罢!”
林重贺慌张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心中猜测不已:“七毒阁主无端来找我的麻烦,我迩来肯定是有得罪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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