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颇为不满道:“我在那里等着好不耐烦,你们偏偏又耽搁了时辰,这也就罢了,可说好的是六颗,你们却只带回来两颗,我本以为你们山鬼五枭雄本事厉害,取下那六人首级不过顷刻之间,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摇头叹息,又道:“我瞧你们未能如期而至,本来好心的给你们来解去体内之毒,眼下你们竟是这般态度,我是不想救你们了。”便要骑着青驴下山。
魏明开右臂一截,阻住她去路,沉声道:“你自己说的,一颗头颅换一粒解药,你若失约,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少女仰头不理,说道:“你们五个大男人莫非还要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也不羞羞。”伸出葱白的手指,在粉嫩的小脸上刮了一刮。
杨金暴跳如雷,大叫道:“你岂敢如此嚣张,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双臂奋力一挥,居然震开了郭义深和史立民,怒火冲天道:“爷爷一掌拍死你!”他本被郭义深和史立民拉开与那少女数丈距离,这时盛怒之下,两步飞来,出掌生风,笼罩住了那少女。
那少女花容失色,被他掌风锁住全身,胯下青驴慌不择路,径直前奔,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杨金虽然恼怒万分,但尚存理智,心知自己一掌把她打死,他们山鬼五枭雄不多时也会齐齐丧命,是以掌势徒转,劈向那头青驴的脑袋。
魏明开站在二人中间,他深知自己四弟性子激烈,右拳已聚力待发,杨金掌下刚落,他右拳倏发,击在杨金小腹之上。
杨金直直倒飞数丈,眼冒金星,肚子内翻江倒海,作势欲呕,一口气竟是提不上来,瘫坐在地上,而那头青驴则被他一掌打得脑浆迸裂,死相恐怖。
那少女站起身来,也不顾拍净身上埃土,指着杨金叫道:“你打死了我的驴儿,你要陪我!”
魏明开道:“你把解药给了,我们陪你一百头驴也可以。”
那少女心想再闹下去,势必磨尽他的耐心,说道:“好,我给你。”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绣花锦囊,突然腕上一痛,眼前人影闪动,那个绣花锦囊已被人夺去。
那少女急道:“你不要脸,这么大的人还抢小姑娘家的东西。”
出手夺嚢的人正是郭义深,他手指在锦囊外面捏了一捏,发现不是药丸粒状,心知自己被耍了,一脸难堪之色,却不好发作出来。
那少女取笑道:“我可没说那是解药,你自己二话没说就抢我东西,怪不得我啦。”
史立民大怒道:“你到底要怎地?要是存心来耍我们,大家便一起死!”
那少女道:“我又没说不给你,这么凶作甚么……”
魏明开道:“不要东牵西扯了,你究竟给不给解药?”
忽然听见大堂那边有人惊呼道:“诈尸啦,诈尸啦……”一群人如同群鸟受惊般从大堂蜂拥而出,一个个的面色惊惶万状。
史立民拉住一个人问道:“大白天的,诈什么尸?”
那人受惊不小,结结巴巴道:“我们在香案上放置供品,点蜡烛,两边摆花,可是那……那具死尸突然……突然就坐了起来……手还这么一举一放……”说着双手还有模有样地举起放下。
那少女踮起脚尖,尽目往大堂瞧去,若有所思道:“诈尸……”
魏明开吩咐道:“二弟,你把她绑起来,关进柴房,我们去瞧瞧。”
那少女退后几步道:“你……你不准动我,你要是动我……我就喊啦……”
郭义深道:“你就是爬在地上耍无赖也无用,先去柴房待一阵子再说。”手指疾点,封住了她的穴位,不知从何处寻来了绳索,紧紧地把她绑成一个大粽子,关进柴屋,搭上锁链。
走前留话道:“你要是不信守承诺,大家就一起死在此处,到时我遣散山中的人,我兄弟五人死后,你就等着活活饿死,直到尸体腐烂发臭,蛆虫满体,或者任由山中野兽残忍啃食分尸,至死也不会有一个安葬之地。”
他此番是要吓唬她,好让这她肯换解药,可是那妖女开始无动于衷,但毕竟是女孩子,听到“尸体发臭、蛆虫满体、野兽分尸”云云,面色忽然苍白,却仍不肯服输,意气扬扬道:“你们山鬼五枭雄都栽倒在我一个小姑娘手里,传了出去非得让人笑话,你们怕名声败坏,肯定是要如法炮制,杀我灭口的。”
郭义深见她还是如此倔犟,暗自摇头:“你这个小妖女,把我山鬼五枭雄当作什么奸佞小人了。也罢,在此关上你些日子,饿上你几天,且瞧你求不求饶。”
郭义深奔回大堂,只见魏明开、史立民、徐匪三人聚在前首,都没有过多靠近,心中无限疑惑,举足趋来,眼前一幕却是让他咂舌不已。
史立民不敢置信道:“二哥,你不是说张五侠已经……已经死了么?”三人都转过头来望着他。
郭义深哑口无言,四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见到了生平极为罕见震惊之事。
魏明开首先镇定,说道:“张五侠肯定是在修习一门极其怪异且厉害的内功心法,我们一旦上前一步,便有一股深厚的内力压迫而来。”双臂一开,缓缓退出大堂,一面说道:“大家莫要惊动了张五侠。”
四人同时蹑手蹑脚地退出大堂,他们均是明白练武之人在修习武功之时,每时每刻都是紧要关头,不仅要自身心无旁骛,更不许受外人打扰,若致分心,稍有不妥,轻则便是功力尽废,功亏一篑,重则经脉齐断,走火入魔,更者当场暴毙而亡,实在是凶险至极。
但见张承松兀坐棺椁中,一动不动,眉头紧锁,面色时而苍白如纸,时而红润火烧,似乎承受了苦不言堪的煎熬,又见他抿唇颤动,汗夹流背,豆大汗珠蒸发出袅袅冉腾的白雾,他嘴中不断念道:“热……热热……热……”手指连忙掐决变式。
突然间双目精光爆射,双掌顶天一翻,口中内力疾吐,大喝一声,内功如潮汐之势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那口棺椁立时炸裂成渣,整个大堂受他内功波及,全部什物破的破碎的碎,一片狼藉。
张承松却并未发泄殆尽,又是紧闭上眼,双掌缓缓收下,放在丹田中间,深吸一口气,内力灌涌全体经脉,左掌倏地一拍,右掌紧随其后,两股掌风砰砰作响地打在墙壁上。
那花岗岩所筑的墙体顿时深陷两个掌印,旋即飞跃半空,痛苦大叫一声,双臂乱扑击打,霎时间内息错乱,内力难以控制,身上衣物被乱窜不定的真气尽数撕裂。
只见他狠狠地跌落在地上,双手不住地在心口抓紧,似乎要剥开自己的肌肤,一面又在地面上左右打滚,牙齿紧闭,总是不肯吐出一个痛字,直到胸口上抓痕累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力气阑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魏明开四人在外面傻傻地看着,屏息凝神,不敢喘一个大气,他们习武多年,从未见到过如张承松这般疯癫痛苦的模样,都不禁生出一个同样的念头。
史立民惊道:“张五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练功岔气,走火入魔了?”
郭义深道:“此等怪象,非属寻常,我等莫要擅自上前,再且瞧瞧。”
徐匪轻声问道:可是张五侠现在一动不动,万一是内息错乱,一时调运不过来,那可挺不住的。”
魏明开凝重道:“适才张五侠那两下虚空一掌,相隔数丈,威力兀自了得,而你四哥的三重六鸣掌能打出一掌双鸣,三掌齐发而六鸣叠响的威力,两者较量之下,只怕张五侠的虚空双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极深之内功更是远在我等之上。我等上前势必弄巧成拙,害了自己也害了张五侠。”
郭义深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们内功稍有不及,害得便是我们,内力稍有不慎,害得又是张五侠,况且张五侠目下究竟是不是内息岔气,一时也难下定论,总得来说,不可轻举妄动,张五侠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渡过此难关。”
四人继而守在大堂外边,从始至终没多上前一步。
这时杨金捂紧肚子,跌跌撞撞地走来,远远便问道:“大哥,你们在瞧什么?”
徐匪忙走来扶住他,说道:“四哥,你小声点,张五侠在练功,万万不可打扰。”
杨金刚才肚中受了魏明开一拳,疼得他坐立难安,心想自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岂能哀声叫苦,又不肯运功调息,只把这一拳当作是大哥给自己的教训,是以好长时间才舒缓疼感。
杨金先是一怔,大喜道:“张五侠原来没死,哈哈哈……爷爷就知道,老天怎会如此不公,让张五侠这等豪侠之杰就此英年早逝,哈哈哈……”笑至一半,随即捂口。
张承松此时体内有两股真气窜动如兔,忽上忽下,左右不定,一股是他自己的,还有一股则是七毒硬生生地打入他体内的,七毒那一掌并未把他的心脏震碎,可就是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掌,竟让张承松获益匪浅。
张承松一直在极力压制七毒那股更加激烈的真气,但是自己功力不够,几度险些遭其吞噬,两股真气在他体内龙争虎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得他全身燥热无比,堪比有纯阳之炎在灼烧他的肉体,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心中料定绝非是七毒打入真气之故。
而是他那一掌本身就有古怪,思来想去,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四肢舒坦开来,两股真气蓦然如水相融,像是安抚过后的貔貅,变得温顺乖巧。
张承松猛地坐起,片刻之后醍醐灌顶,惊愕不已:“《玄武真经》第三章“命元归虚”我已瓶颈多年,居然就这般大功告成了?”
《玄武真经》是他剑宗秘传的内功心法,当初他在卧龙山鏖战三位堂主,最后真气枯竭,在短时间内能恢复一缕真气,便是归功于《玄武真经》的第一章“气吞万里”,吞日月星三灵,纳天地人三气,进而汇三灵三气,聚为真元之气,也是当今习武之人口中俗称的真气。
而他能施展出剑宗两大绝学,除了自身内功较深之外,同时也归功于第二章“真元如意”,真气丝缕,收发自如,心随意动,融会贯通。
如今他领悟第三章“命元归虚”,虚者归虚,似有还无,一朝蜕变,如龙似虎。修习者一旦遭受重创,性命可危,便可处于归虚状态,拥有假死之象,然则其体内真气荡漾不息,绵绵不绝地流通全体十二条经脉。
七毒那一掌从他后心打入,是以先从手三阴经的少阴心经、厥阴心包经、太阴肺经分别走向手三阳经的太阳小肠经、少阴三焦经、阳明大肠经此六经真气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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