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松失落而归,满是忧郁,途中撞见负伤的段元良,赶紧扶住他,点了两道穴位,给他暂时止血,问道:“你怎么啦?”
段元良受了四五道剑伤,全身血淋淋的,咬牙挤出几个字:“带我去见庄主!”
张承松二话不说,弯腰背起他来,目前最要紧的是给他稳住伤势,好在几个弟子途径这里,见到受伤的段元良,惊呼几声,围了上来。
张承松喊他们去通知庄主,自己带着段元良跑进茶房,扫开桌上设品,轻放上去,扯下他身上衣物,取出金疮药,撒在他的伤口。
这时曹剑川、卢小艳、周怀公、梁庆春、魏泽林,落霞与孤鹜二女已闻讯赶来。
周怀公见自家的关门弟子身负重伤,强压怒火,急问:“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段元良望向曹剑川,有气无力地吐出三个字:“贾建程!”
曹剑川要问发生了什么,但见段元良已然闭眼,再难说话了,落霞与孤鹜二女连忙上前,给他治伤。
曹剑川又问张承松,张承松摇头不知,只说自己碰见段元良时,他已经受了伤。
周怀公道:“大哥……”
曹剑川紧皱眉头,截住道:“事情还没搞清楚,先把阿程带上来。”
一个弟子跑上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庄主,贾师兄跑出庄外了。”
梁庆春叫来魏泽林,吩咐他带上七八个弟子,下山去捉拿贾建程。
魏泽林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周怀公之命不得不听,当即带了七八个师弟,奔下山去捉拿贾建程。
在落霞与孤鹜二女及时救治之下,段元良身上缠满了纱布,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曹剑川几人围在旁边,心急如焚,迫切想要得知事情的起因。
段元良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曹剑川每年收集的药材都由贾建程送到芙蓉谷,一日贾建程在芙蓉谷迷了路,误入了一口温潭,在那里见到了落霞与孤鹜二女正替卢九娇压制体内真气。
三女全部裸裎,春光泄露,尽被贾建程收在眼底,他色迷心窍之下,每年送药之时都会潜伏暗处,偷偷窥视,后来色胆包天,隔三差五地就往山下去一趟,偏偏有一天撞上了给孤鹜送桂花糕的段元良。
贾建程仓皇逃离,段元良见他从温潭处出来,知道那里是孤鹜告诫再三不能去的禁地,于是他追赶贾建程,要问他去那里做了甚么。
贾建程慌不择路,跑到一口悬崖,他见段元良追逼得紧,当机立断跳了下去,幸好挂在了崖壁上的一枝树干,这才没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段元良以为他是脚滑掉下去,抱着救人要紧的心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贾建程从下面拉上来,段元良还没来得及问话,贾建程已先动手,两人当即扭打在一起。
两人虽师出不同,但同窗学艺,一身拳脚功夫大同小异,谁都占不了谁的便宜。
贾建程为了以绝后患,出手尽是毒辣,段元良也非善类,招数上也变得凌厉,两人最后打了个血溅横飞,斗了个两败俱伤。
贾建程心思急转,先入为主,大笑三声,先在声势上占了上风,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师弟你居然和师兄是同道中人,经常见你偷偷摸摸地跑下山去,原来也是为了一饱眼福。”
段元良给他这样一说,整个人懵懵懂懂,但怕贾建程知道自己和孤鹜私下相会之事,到时传入师父耳中,保管招来一顿责骂和重罚,吞吞吐吐道:“你……你说的什么,我怎么……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贾建程“哎”了一声,低声道:“师弟,你就别装傻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不过是窥看几眼罢了,又没人知道。”
话语一歇,爬到段元良身边,在他耳边悄咪咪道:“你既然也看了,给师兄说说,她们三个人的身材谁最好看?”
不等段元良说话,贾建程又一副凝思的神情,摸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师兄觉得阿霞妹子的腰比阿鹜妹子的腰更细更滑,摸起来的感觉肯定舒服极了。”
“阿鹜妹子的身子倒是挺白的,阿娇就是嫩了一点儿,没她们两个那么有料,不过三个美人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间尤物。”
段元良人不傻,听到这里,猛地滚了开来,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颤抖的手指住贾建程,怒容满面,半天才吐出六个字:“你卑鄙!你无耻!”
贾建程不以为意,露出丑陋地笑容,笑呵呵说道:“你这样说师兄,岂不是连着自个儿一起骂了么?”
段元良十分害怕,又爬开两丈,冲他喊道:“你胡说!我……我什么也没看,都是你自己卑鄙下流,我要回去告诉庄主!”
贾建程道:“你随时可以告诉曹剑川他们,但是又有谁能信你的话?我只须反咬你一口,你觉得你还有翻身之地么?就算他们信了,咱们可是一起偷看的,说难听点就是狼狈为奸,一旦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段元良本就不善辩解,如今被他泼了一身污水,更是百口莫辩,要是真的揭露此事,他势必会被贾建程所牵连,下场实非他所能想象。
贾建程郑重道:“只要你我都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永远不说出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曹剑川他们就算有通天本领,又如何能晓得?”
段元良不知如何是好,姑且妥协下来,两人不欢而散,回到梅花庄后,曹剑川问他们身上的伤,都说比武弄伤的,对于当日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这样过了许多年,贾建程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除掉段元良,可是段元良对他提防甚微,加上对方武功与自己颉颃之间,总是不能得手。
经过贾建程留心观察,发现段元良每次下山回来都会买上一篮子的糕点,一天贾建程尾随他下山到镇上,见他走入一所店铺,贾建程躲在门口,得知段元良是这儿的常客,以为他有吃糕点这一喜好。
当下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在段元良预定好的一批糕点里面下了“夺命血玲珑”,所以有后面孤鹜误以为是段元良下的毒的事情。
由于卢小艳等人回到了梅花庄,贾建程寝食难安,日夜恐惧,生怕自己所做的卑劣之事终有一天会泄露,必须赶快杀人灭口,以免夜长梦多。
昨晚贾建程打算暗中寻机刺杀掉段元良,谁知半路窜出了一个张承松,他担心闹出太大的动静,只好弃剑而逃。
段元良在张承松走后哭了好久,见到地上弃落的长剑,一眼就认出是贾建程平时所使,正好他无处宣泄怒火,既然贾建程不仁,休怪他也无义!
段元良取出周怀公所赐的一条长枪,便独自去找贾建程决一死战,待两人见了面,均不敢在庄内动手,施展轻功跑到院外的半山腰下,于是从天黑打到天亮,又从早上打到中午。
贾建程自窥看之后,深陷色欲之中,每日无心学艺,加上曹剑川放任之下,以至于武功荒废,而周怀公教徒甚严,段元良反而武功大有进展。
两人激斗,段元良本是稳操胜算,可是贾建程突然卖起了苦肉计,跪在地上求着段元良:“你我同窗十几年,师兄平时待你不薄,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段元良稍一迟钝,贾建程便使出冰雪梅花剑中的“飞凌缥缈”,连环三剑,势如电闪,一剑紧过一剑,段元良猝不及防,三剑竟尔只避开一剑,未等他缓过神来,贾建程又趁胜追击,要将他斩于剑下。
段元良虽吃了大亏,但在周怀公倾囊相授之下,以后发制人之势逆转变局,两人又死死缠斗一个钟头,但因段元良先受剑伤,血流不止,渐渐不敌贾建程。
贾建程面对段元良枪出如龙、势如破竹的招式下,也弄得满身是伤,虽略占上风,却不能顷刻毙命对方,加上两人斗得时间长了,各自气虚力乏,忖思今日是难分出生死,贾建程以保命要紧,最先罢斗,转身奔逃。
段元良追他不上,负伤回来,正好碰上张承松。
待段元良将这中间种种事情说了出来,便觉得如释重负,侧头看向孤鹜,那句“对不起”刚到嘴边,只见落霞与孤鹜二女已气得浑身发颤,娇脸惨白,他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曹剑川、卢小艳、周怀公、梁庆春四人具是勃然大怒。
曹剑川更是暴跳如雷,怒火无处发泄,凝聚一掌,朝身后一排椅子打去,蓬然一声,那一排椅子瞬间散作渣子。
卢小艳恨不得立即将贾建程挫骨扬灰,不料怒火攻心,气得骤然咳嗽,嘴里乱叫,似欲喷出火来。
落霞与孤鹜二人阴沉着脸,冷冷问道:“他跑去哪里啦?”
段元良从未见过她们这般可怖的神情,呆了一下,答道:“此时应该下了松门关,往西的枫林镇逃去了。”
落霞与孤鹜二女得知贾建程的去向,当即抽出长剑,扭身而去。
张承松长叹一息,见卢小艳咳得厉害,上前给她拍了后背,说道:“谷主,身子要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招到卢小艳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只听是:“你还喊我谷主?你是不是觉得我孙女早先被那畜生看光身子就不干净啦?就觉得配不上你啦?你一定是想着昨天圆了洞房,占足了便宜,今朝就开始嫌弃她啦?”
张承松忙换了称呼,急着道:“奶奶,阿娇妹子既然与我拜了堂,便是我的妻子,无论她遭受了什么,我永远不会嫌弃她,能娶她为妻,实乃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卢小艳听他这样说,冷哼一声,心情稍稍平复。
周怀公袖口一甩,在厅中来回踱步,突然站住,怒指段元良道:“你怎容许这种败类和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你真是要气死为师!”说话时,许多唾沫星子飞溅到段元良脸上。
段元良给一顿训骂,寒颤若惊,不敢吱声。
周怀公道:“你可没隐瞒什么?”他对这个关门弟子一向关怀有加,倘若段元良也参与其中,他绝不姑息。
段元良听得出师父话中的意思,坚定说道:“师父要是怀疑徒儿与那畜生同流合污,这便一掌打死徒儿罢!”说完闭上双眼,似看已不惧生死。
周怀公见他说的决绝,知道自己怀疑错了。
卢小艳忽然问道:“阿娇呢?”张承松道:“玩了一上午,正睡午觉呢!”
卢小艳道:“你先去陪着她,要是发病了,也好有一个照顾。”
张承松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正想和谷……奶奶说起此事,阿娇妹子的病能治好啦!”
卢小艳一愕,抓住张承松的双臂,颤声道:“你说什么?”
张承松遂把“醉仙九花灵芙丸”的事情细细说给卢小艳听。
在场几人越听越震惊,尤其是卢小艳和曹剑川,两人双双追问:“当真能治好?”
尽管他们目睹了张承松的血有解毒的奇效,但此刻听到折磨孙女十多年的怪症能治好时,简直是惊喜交加,不能置信。
张承松点了点头,认真道:“这种事情岂有欺瞒之理?待两日过后,阿娇妹子的病就彻底能好,别说活过十八岁,便是活到八十岁也是不成问题。”
卢小艳回想自己以往为孙女的不治之症而痛不欲生,甚至想拉着孙女一死百了,别再受这病痛折磨,不禁落下两行眼泪,对着厅外双手合十,激动万分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卢小艳又冲张承松训道:“你这张臭嘴忒不会说话,什么活到八十岁不成问题,我的乖孙女因祸得福,定能长命百岁!”
张承松平白无故又给她骂了一顿,只能怪自己说话之前未想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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