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先生,还要继续前进吗?”
“唔......让我看一下......没问题,继续划——不!等等!快、快停下——”
“啊?!出、出什么事了?墨菲先生,先生?”
“.......”
晦涩的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就要坠下来般,整片大海不复往日,除了一艘飘摇的小船之外,毫无生机。
太安静了。
失踪许久的奥斯顿出现在了这片海域,手握提灯,一脸凝重地望着前方混沌黑暗之处。
他明显感觉到那里萦绕着一股邪恶至极的魔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诡异嗜血,让他寒毛直竖,心里发抖。这股气息是如此熟悉,他想一探究竟,可在这星光不见的大海上,偏偏又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离克瓦尔岛最近的港口还有多远?”静默良久,奥斯顿突然问道。
“大概......大概还有四海里吧。先生,你是知道的,这可算不准。”船夫答道。
“嗯......”奥斯顿点点头,做出了深思熟虑的决定,“继续向前吧。”
船夫一惊,大喊道:“可、可是——”
奥斯顿手指一划,船夫瞬间呆滞了一下,随即僵硬地点点头,如一只牵线木偶,拿着木浆使劲向前划着。
哗哗.......
帆船渐行渐远,四周越来越寂静,越来越黑暗,提灯所散发出的光芒逐渐被吞噬,奥斯顿将提灯悬置小船外,大海所泛的波澜,是死黑色的,绝望而黏稠的深黑,如凝聚变腐的血液一般恶心。
噗,噗......
什么声音?!奥斯顿心中一震,停下所有动作,集中观察周围的情况——噗通声从四面八方而至,还夹杂着利齿摩擦的嘣嚓声,尖锐刺耳。
声音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奥斯顿顾不及自己的伤势,丢下提灯,赶紧施放了个光亮术,瞬间,以渔船为中心千米方圆内的黑暗被驱散,而奥斯顿也终于看清了来者何物,惊得头皮发麻。
浑身漆黑的鱼鳞泛着毒药般的冷光,鱼鳃极其夸张地向后伸张,如刀一般锋锐。大嘴肆意地张开着,露出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绕的利齿,它的眼睛猩红,一感受到光芒,便更加嗜血狂暴地翻腾追来,大海在这一刻竟形成了怪物聚集的“波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虽还保留着少许“鱼”的特征,但奥斯顿知道,这曾经名为“鱼”的生物,因为受到黑暗魔力的感染,蜕变成了嗜杀的魔物。如果是几天前的奥斯顿,对付这些并不在话下,但现在.......
“啊——”
奥斯顿心中一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船夫已经从暗示中醒来,视线越过奥斯顿看见了魔物,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恐惧,一边尖叫一边从木板上挣扎爬起。
“闭嘴!”奥斯顿忍不住呵斥道,接着继续使用暗示引导船夫勇敢的一面,虽然他还是在不停哆嗦,但比之前至少安静许多。
奥斯顿眯着眼睛紧盯着鱼潮,在这段时间,它们已经越过了数百米距离,再过十几秒就会追上他们,以帆船的速度,想逃出去也是痴人说梦!
该怎么办?
“残缺碑文刻下虚幻,硕果之巢,须弥碎片,请许与吾之归所,虚实变换!”
千钧一发之际,奥斯顿吟唱咒语,冒着魔力紊乱、回路崩溃的危险使出了第二法之下的六环魔术,霎时,帆船及其上的两个身影如同卡壳的电影带,不断闪烁,看得见他们,但又感觉他们并不存在。
鱼潮一涌而过。
“噗——”奥斯顿吐出一大口鲜血,回路是链接灵体与肉体的通道,伤势未愈而强行使用魔术,会控制不住魔力,从而损坏灵体与肉体的机能,更甚者回路完全损坏,再无进阶可能。
所幸,他的灵体与回路并无大碍,只是肉体伤势比较大。
奥斯顿擦拭着嘴角的血液,看着一波又一波穿过身体的鱼潮,苦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据第二魔法使传下来的理论,空间是不连续的,虚实变换便是利用其不连续性,将施法者带入空间缝隙、夹层之中,同时处于存在而又失落的混沌状态,能够豁免大多数物理或魔术伤害。不过,维持这种状态需要源源不断的魔力。
十分钟。
奥斯顿大概计算了下魔力消耗速度,然后命令船夫划船撤退,后者虽然仍是惊恐,对眼前发生的事摸不着头脑,但为了活命,还是只能拼命划桨。
奥斯顿在一旁坐下,魔力在体内肆虐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一滴滴冷汗从额头留下。
他观察鱼潮的动静,大概是因为失去了猎物,怪鱼的速度降下来许多,有些甚至惊慌得逆流而退。
曾经作为魔术家族第一继承人的魔术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外面有来自盖亚的修正,这些是不被世界认可的生物。
如同依文洁琳一般。
“运气还不错。”他这次由衷地感叹道。
光亮术还在发挥作用,见生命无忧,奥斯顿好整以暇,细细巡视着远方。
怪鱼从何而来?未被盖亚修正,想必定有区域保护它们。
迷雾,遮天蔽日的黑色迷雾,像一条浸透于黑油中千年的裹尸布,笼罩着前方孤岛,厚重阴沉,森然诡异。
这便是双眸所映照出的,混沌的世界,即使是照亮数十公顷的光亮术也无法窥其全貌。
宽不到边,高不低天。
奥斯顿一阵心惊,该不会克瓦尔岛的西海岸全被迷雾笼罩了吧?
或者......更糟?
这里离海岸足足有四英里,自己的空间移动可到不了这么远啊!
见鱼群归巢,危机暂缓,奥斯顿撤掉虚实变幻,一把抓住还在拼命划桨的船夫问道:“克瓦尔岛的海岸离陆地最近的是哪一方?”
船夫啊一声跳了起来,手中的浆都差点滑进水中。
“先......生,哦不!大、大人,你说的是斯特勒门还是克瓦尔松桥?”
“当然是最近的一条!”奥斯顿没好气道。
“噢!”船夫恍然大悟,“克瓦尔松桥,就在克瓦尔岛的南面,与克瓦尔松相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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