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火堆旁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静静等待后文。
关青岳道:“在天庆八年,也就是五十年前,我们午国和乾国当时正在交战,乾国派出了天诛营全部一千人潜入我国。”
“天诛营?”有人不解道。
关青岳道:“现在的乾国其实还有这个番号,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据说天诛营里都是武道高手,最次也是开了两脉以上。”
“两脉以上!”江围惊道:“那岂不是比公冶叔还要厉害许多倍。”
“咳咳”公冶行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江小娃,他们书生说的话你可不能尽信,那些骗鬼的故事就是他们编的,到哪能有那么多开了两脉的高手。再说,就算乾国真的有那么多高手,哪这么巧全能编入一个营里?”
“啧,”关青岳不屑地砸了一下嘴:“你这粗人哪里懂得这许多,我在翰林院做学问的时候可是很讲究的,要不是有多方佐证哪里敢轻易下结论?”
公冶行道:“拉倒吧你,你自己说说,当今天下传颂最多的故事是不是就是你们读书人编的?说是有个落第书生,虽有才学却怀才不遇,结果路经山村野店却忽的遇上一个漂亮女鬼。然后一人一鬼来了一段一夜缠绵的佳话。编出这种故事还不是为了排遣一事无成的寂寞,唬一下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他在说到“一夜缠绵”这个词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两眼冒出异样的贼光。
江围看了公冶行的表现,意识到这个加重的词应该大有门道,于是转头问道:“锅子哥,什么叫一夜缠绵啊?”
锅子虽然失去记忆,但对于技能和常识还是知道得很清楚,此刻也只得面露尴尬地解释道:“就是两个人彻夜练武,互相砥砺精进。”
江围到:“哦,原来如此,那我也得赶紧找个女鬼一夜缠绵才行。”
眼看越说越不成话,关青岳涨红了脸,便要口出“粗鄙之语”,但最后还是考虑到文人的脸面,转而道:“和你说了也白说,这么着,咱们请丰大侠评评理,到底有没有可能把一千个开了两脉的高手集中在一起。”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丰大侠”,等待他的评判。
那“丰大侠”名唤丰元让,约莫四十来岁,面貌有些骇人,他的脸可以用口歪眼斜来形同。所幸他心地并不坏,久而久之还是和大伙打成一片。作为除了公冶行和关青岳,冼大人生祠工地上第三个“有故事的人”,丰元让的经历也令人唏嘘不已。
据他自己所说,自己曾是某世家大派的内门弟子,他武学天赋过人,在三十岁之前便通了三脉,深受门内师长器重,并开始参悟门中的上层武功,可谓前途无量。
然而一次大校之前,丰元让正刻苦练功,不想在紧要关头之时,同门师弟却忽然在门外以暗器打碎了他屋内的一个花瓶。受到干扰的丰元让不慎走火入魔,不仅功力尽失,而且真气逆流,导致经脉错乱。充盈的真气让他的面部神经全然失控,也正是那时,他从一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师兄”变成现在任何女人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丑八怪”。
而那个害丰元让走火入魔的师弟恰好便是他几天后大校的对手,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次意外或者巧合。但丰元让也没有证据指控别人,经脉错乱的他已经不可能再在武学一道有所发展了,这么一来他对于别人再无利用价值,之后他所在的门派也索性找了个借口将他逐出师门。丰元让没有武功,也没有别的一技之长,只得四处漂泊,最后来到这里建生祠。
丰元让的这个故事也完全出自本人口述,但可信度却是最低的。因为现在的他既不可能展现出当时开了三脉的实力,而且当别人问他武功有关的问题时,他也说不出什么真知灼见,全然不像“见过世面”的样子。至于他那“面瘫”般的容貌,谁也说不准是不是天生如此,而并不是因为什么“真气逆行”。最关键的是,他打死也不肯说,他原来所加入的究竟是何门何派。
大家每每以此开他玩笑的时候,丰元让也总是以什么“保护门派里的机密”“我门武功不可外传”等等说辞糊弄过去。久而久之,大部分人自然认为这个所谓的“经历”实际上是他“现编的故事”。
于是,这个仅仅五十来人的小工地似乎集结了“被迫杀人获罪,愤怒间通了一脉的刺青犯”、“因为刚正不阿而惨遭陷害的前翰林院修撰”、“遭到同门妒忌不幸走火入魔的前天才武术家。”
从概率角度来说,这些故事全部真实的可能性并不大。然而江湖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庙堂上,传闻越少的人越是稳固,而在江湖上,传闻越多的人越受欢迎。大家听个乐就好,至于这传闻是真是假,却也不必在意。
此刻关青岳抛来的这个问题,大家自也期待丰元让的“专业回答”。
“其实是有可能的,”丰元让喝了一口粥道,舔了一下嘴道“在我以前的门派里,通了一脉的弟子有百来人,通了两脉的弟子有十来个,通了三脉的弟子就只有我和那师弟两人。所以,武学一道,越往上人数越少。而通了两脉在我们武林人士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目前江湖上的成名高手数量判断,乾国想要凑满一千名通了两脉的人虽非易事,却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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