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窠”。
这片完全失序的法外之地被人们如此称谓。
戴罪之人在此聚集或四散、窥伺或搏杀,滴落的血不放过路表面任何缝隙,竭力地渗透,供养起一朵又一朵色彩浓艳的恶之花。
而莫尔特的双脚踏在其上。
没有秩序,就没有公平的交易。莫尔特盯着眼前红木制成的院门,预设着不久后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
据说这里住着巢窠中唯一的木匠,但因其性格孤僻且相当危险,故几乎无人来“拜访”。久而久之,本就对木制品需求量不大的巢窠便把此处遗忘了。
不过莫尔特显然知道这里。
他站在门前,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喉结还轻微颤抖着,状态要比早晨在酒吧时还糟糕上许多。大多数时候都从容镇定的眼神,现今却掺杂进了疯狂与急不可耐——一如昨天夜里抬头望向他的那位“客人”。
莫尔特深呼吸平复过内心的冲动,做出笑容推开门。
但就在他走进门的瞬间,一丝微弱的铁锈味飘飘忽忽、钻进了他的鼻腔。莫尔特下意识皱起眉头,敏感地吸了吸鼻子,却又捕捉不到那股气味了。
是木头的味道?还是错觉?
莫尔特第一时间否定了前者,转而怀疑到自己身上。
木头怎么可能会生锈呢。他这么想着,侧过头看向红木门。
……
老木匠住的地方偏僻阴暗,好木料没光照耀都显不出其红亮的色泽。
但没有一块落了灰。
她此时正坐在红木桌前,拿一根同样是红木制成的笔悉心绘制着新物件儿的草图。光线虽然并不充足,但足够旁人看清其专注的神情。
还带着点享受。跟莫尔特调酒时的状态差不多。
但突然,一声难听的“吱呀——”把木匠从忘我之境生生拽回现实。她蹙眉起身,随即意识到这是自己家门发出的声音。
她的表情更加严肃,同时右手攥起尺规。
“索莱?”
木匠轻轻发问。但意图似乎并非试探,而仅仅是呼唤。
“我听到有人来了。”
一个温和的男音从木匠身后传来。
“嗯。你别留在这里。”木匠侧头看向房门,对名叫“索莱”的男人如是说道。
“……”索莱有些犹疑不定,还在原地站着,“不能让你一个人。”
木匠被气笑了,终于转过头去看索莱:“什么叫‘不能让我一个人’?在你没来之前我也从不是一个人。你该说‘不能让来犯的人可能孑然一身’,这样我就有理由收拾你了。”
索莱耷拉下脑袋,嘴中支支吾吾似乎在为自己辩解。但就在他整理好词句,准备复述一遍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了。
他咬咬牙,最后只憋出句“那你一定要小心啊”便极不情愿地返回自己卧室。高瘦的背影在此刻却显得孩子气十足。
木匠见他可算回去了,不由松下一口气,结果片刻后却没绷住,晃着头笑了几声。
但随着陌生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这里,她也重又严肃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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