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玩过游戏之后,我打开了那个文件夹,双击了游戏的快捷图标。游戏登录界面显示,这房间内已经进来了蚊子,在和张小白对战的时候,小腿上就已经遭了突袭,痒痒的。抬上腿来看了看,脚踝处凸起一个红点,纱窗是不是又出了问题,这纱窗怎么三天两头出问题,它怎么可以这么不尽职尽责。
走到纱窗才发现是自己错怪了,这纱窗自己明明是关上的,而且是确认过严严实实的,在我上学的这段时间一定是有人进来过自己的房间。这些天有些疏忽了,俯下身子看了眼书桌下的柜子,柜筒边缘放的那根头发还在,进来的时候没有留意鼠标是不是紧贴着鼠标垫边缘,垃圾篓的位置有些偏移,自己进来后是没动过的。此刻已经化身为侦探,室内布下的种种蛛丝马迹都在为有人进了这间房间提供证据。
一定是有人进来过了,而且很有可能打开过电脑,垃圾篓错位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他可能不小心踢到垃圾篓而导致垃圾篓到了它本不应该在的位置上,就好像那个本应该闭着的纱窗。该死的蚊子,我竟然萌生了杀心,虽然这只蚊子只是要了自己一小丢丢血。脚踝处的一阵阵瘙痒让我更加坚定了杀意,不除掉它我怎么能安稳,一晚上不仅要被突然袭来的嗡嗡声惊扰,更可恨的是因为一两只蚊子,我甚至要放弃掉除了被窝外的其他空间。
房间里有蚊子和没有蚊子是天差地别的,就算是只有一只,它就会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原本可以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双脚,还有整个脸部都要因为一只蚊子而被迫躲进狭窄的被窝里面,整一晚上都是要睡不好的。将纱窗拉上,右下角用来塞住那个漏洞的橡皮还在,它仍然在坚守自己的使命,是非常具有职业操守的。
因为一只蚊子要吸上一整晚的蚊香味,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总算是可以安稳睡个好觉,还是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游戏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有弹出什么对话框的,游戏里面倒是多了几个任务,不过和其他任务没什么两样,该是时间睡觉了。
增加一条生命,这个黑客怎么也不编一个靠谱点,但是对于藏头露尾喜欢捉弄别人的人来说,什么样的做法都不会是意外。我完全谅解这类人,以戏耍他人为乐,躲在屏幕后面无须承担任何责任,就让他自娱自乐。只要我秉持着一贯的态度,没过多久他自己就会觉得无趣了,就和小时候嘲笑自己名字的同村小孩一样。
九月份的天气,早上骑自行车去上学是最舒服的,我会早起来十分钟,将这十分钟用在享受骑行的快乐。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夏日里突然就会落下来的大雨,也不是中午十分灼热得不讲任何情面的烈日骄阳,这个时候就算是早起去上学都是开心的。
一样早起的是给马路浇水的洒水车,也不知道洒水车司机是不是也同样喜欢这样的清晨,他的时间总是和我去上学的时间很相近。马路上被洒出来的水掀起的泥沙总是不合时宜打扰我和清晨骑行的幽会,十分可恶就是要横插一脚,完事之后他还要哼着曲儿扬长而去,更可气的是还不能追上去找他算账。我扶起因为要躲避泥水而不得不扔下的自行车,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女神从来都不嫌弃,依旧是徐徐微风吹进早起者的怀里。
我感受这馈赠,那个总是踩到一半上不去的斜坡,到了一半的时候下了自行车推着上去,心情也是十分愉悦的。我把十分钟的五分钟花在了这上面。推着自行车缓缓走上去,身后轰鸣的声音是那些年轻人,他们会在深夜里,趁着街道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弄出一些让人心烦的声音。
似乎发动机嘶吼的叫声才能让他们的内心得到稳定,我感到了后背处,然后是全身,都传来了剧烈的疼痛,那一刻我是在空中的,自行车呢,它应该是在我的身后吧。我飞了出去,撞向了路旁的电线杆,然后血红的一片,之后是漆黑的一片,最后连轰鸣声也没了。
没有痛,没有声音,地上有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我拼命的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穿的是校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和我一样是去上早课的。我的自行车呢,我刚刚不是还骑着,怎么就不见了,倒在地面上的这个同学怎么也没有自行车,好奇怪。
他的右脚踝处有一个小蚊子包,怎么和我昨晚上被蚊子咬的地方那么相似,和我留着一样短的头发,被鲜血完全遮盖的脸,轮廓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为什么我发不出声音来,我什么我想跑开来去叫人救他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好像被捆绑在这个已经倒在血泊里的高中男学生身上。
我看到了我的自行车,好在我的自行车没事,虽然它倒在了地上。我想看看倒在血泊中的男学生还有没有气,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甚至是微风,明明那些树叶在飘动,应该是有风啊。为什么倒在血泊里的男学生右边眉毛上方也有一颗小黑痣,他的脖子上还戴着和我十岁生日那年妈妈送给我的生肖玉坠,是一模一样的小猪模样。
我记起来了,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全身上下骨头断裂,筋肉撕裂的痛,被染红的眼睛看到的血红的世界。这个倒在血泊里的高中生就是我,是王万万,一个不想打扰这个世界的人。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也好,这样就真的不会打扰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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