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围的草木很稠密,好像从来无人涉足过。我们只能不时停下来,用刀砍掉那些缠绕在一起阻路的灌木,才能继续前行。
仰头望去,高高的树梢枝叶间隐约闪现着雪峰的影子。我摊开地图,才知道已经到了祁连山主峰冷龙岭脚下。
冷龙岭峰顶终年积雪,形成了很大的冰川。它的溶水汇为南北两条大河流,分别流入青海和甘肃的河西走廊地区。山下原始森林成片,生活着成群的草鹿、岩羊、野牦牛,还有少量的黑熊。由此,这里也成了狼的乐园。
“快来看呀!这里有好多的果树。”
加央兴奋的叫喊着,样子着实有点夸张。
等我走过去时,多吉已大吃了起来,口里还不停地呢喃着,像是在赞美着果子的味道。
那果子有点象樱桃,颜色红得怕人。我从来没见过,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这些果子带着某种邪气。
就在我稍稍迟疑之间,多吉已象面条一样瘫倒在了地上,昏睡不动了。
我正忙着照顾多吉,旁边的加央好像是不认识我了,或是说干脆看不到我的存在,围着一棵树不停地转起圈来。
多吉好在一切还算平稳,只是象喝醉了酒一样。既然没有什么大碍,我把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再回头看时,加央已象是走累了,靠着树身坐了下来。
我从多吉身上已大概猜出了原因,,没再去搭理加央,自顾喂马搭帐篷去了。我想趁着时间还早,提前收拾好过夜的东西,怕万一山中天气有变,到那时,顾头顾不得脚,匆忙中惹出什么差错来。
果然,不出我的感知所料。刚刚安置好了马,把多吉和加央带进帐篷躺下,一阵急雨夹着手指头大的冰雹落了下来。
看着多吉和加央睡得不省人事,留下我一个人,更加感到烦心和寂寞。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竟将天空的黑云撕成了碎片,随风向远方飘散。蔚蓝的晴空一下子又回来了,世界再次变得明媚起来。
我突地想起了外面的马匹。
出帐篷一看,四匹马挤在一起卧着,上面有浓密的枝叶遮挡着,刚才的冰雹对它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看似平和的环境,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警觉。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雨前我喂饱了马匹,把它们系在了大树左侧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现在系着马的树枝怎么会出现在了大树的右边。而且,当初我是站在树下,轻松地用手勾着树枝栓马的,现在拴马的那根树枝离地面足足有三米高。难道这树在瞬间长高了吗?不,不可能,这也太具神话味了。
面对眼前的事,我无法说服自己,带着无限的迷惘,不得不将马移栓到帐篷前的一块石头上。
观察和思考,是我在古玩行里养成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曾经帮助我解决过许多难题。我一个人在帐篷周围边看边来回地走着,希望能再多收获一丝灵感。
这片林海从我的脑际一一闪过,我最终发现奇异高大的松树只有六棵。它们除了相对高大外,长势也比较茂盛。
有先前的经验支撑,我一搭眼,就很快认出这六棵大树的位置摆出了一个大犬星象阵。虽然,星象阵法我曾不止一次地见识过,但那是北斗七星阵,至于这个大犬六星阵,却是闻所未闻过。
我想,大犬星座中,最亮的就是天狼星了。这个大犬六星阵定然是以天狼星为轴心的。在阵法启动后,也肯定是围绕天狼星在运作。如果把林中的这六棵大树的位置用线连接起来看,刚才拴马的那棵树正好就处在天狼星的位置。
我不觉心中一颤,又是天狼,真是阴魂不散。感到它总是伴随在我的左右。
现在,虽说是身陷阵局之中,我反倒有点儿高兴。因为我对这个阵局纵然还不知机理,但是它已被我提前认出,就很难再困住我了。
我用最笨最直接的方法,取出砍刀,狠命地伐向刚才拴过马的那棵树。随着片片木屑落下,树的伤口处流出黄色的胶状液体,整个树身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周围的树木好像在缓缓移动。被我砍伤的那棵树,一转眼,从我跟前消失了。
除了松树外,其他阔叶树和灌木的叶子开始变黄,纷纷落下。林中的花草也尽数调零。一副萧萧秋天的景象呈现在了眼前。
我不停地在林子里寻找着刚才被砍伤的那棵树,但终究不见踪影。
突然,想起帐篷里还有加央和多吉,现在的他们没有丝毫的自我保户能力,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狐狸,都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形式的伤害。我不能离开帐篷太远,不能把精力都消耗尽了,我得留着一定的力气,防止险恶的出现或攻击,保户加央和多吉。
我回到帐篷前,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夜,再次降临了,看着那闪动着寒光的天狼星,我猜想不出这颗星星究竟和我们有多少渊源,与地球的关系有多久、多紧密,有多么强大的威力,竟然能让地球上的树木为之效力。当然,也或许这片树林本身就是由天狼星的超能幻化出来的……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对待我的攻击,这些树木只是借助迷阵来躲避,没看出有丝毫的还击动向。
我不得不感叹,我们对自己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微,更可以说对这个世界本质的东西一无所知,仅有的一点也是出于极小范围的统计结论或推测罢了。
一团云隐没了天狼星。眨眼之间,云团飘过,天狼星又呈现在了天幕上。
我突然记起天狼星只能在冬天才会看见,这盛夏的夜晚怎么也会有天狼星呢?搞得我有些眩晕。算了,在诡异的环境哪能不出现诡异事情的道理。再说天狼星本来就一直存在着,只是我们不能看到罢了。
就在这一隐一现之间,我突然来了灵感:天狼星在不同的节气所处的位置不同,这个林中大犬星阵的变化肯定与季节有关。
我想到了刚才林中突然出现的叶落情景,急忙取出工具书,翻查核对秋季大犬星座中六星的位置。果然在星象图的指引下,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被我砍伤的树。
刚一走近那棵树,天空瞬时飘起了雪花。我立马按冬季大犬星座星象图去寻找。借助红外线望远镜,那棵树又端端地进入了我的视线,又一次被我发现了。这次,我没有急于近前,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想再去招惹它们。古话说得对,“虎”无伤人意,人又何必起害“虎”心呢!它这样做,看来,不外乎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想阻止我们前行。现在,多吉和加央还没有清醒,我们无法继续行程,不如相安处之,等待加央他俩醒来再说。
二
一个人待着,一点睡意也没有。
其实,现在的处境,即使再困乏,我也不敢去睡。就这样整整坐了一夜。
太阳升起来了,我却感到有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袭来……
浓浓的迷糊中,多吉和加央象没事儿的人一样,走出了帐篷,反问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干什么。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好心未必有人知”啊!我实在懒得多讲半句话,只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仅有个把小时也好。
这一觉睡得真香,醒来时已近中午了。心情很是清爽,没了一丝的沉重感,昨夜的恐惧和不安早已抛到了脑后。
我把树林中的事跟加央和多吉详细地说了一遍。谁知,他俩却像是听着神话故事一般,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脸上挂满了开玩笑似的调侃表情。
“不信?”
我盯着多吉,竟然感到有一丝淡淡的气愤涌上心头。
“信,怎么会不信呢!其实,我们在昨夜也梦到了同样的事。”
多吉和加央笑嘻嘻地看着我。
“梦!”
我感到迷糊不解。
“难道不是吗?”
加央和多吉对望了一眼,依旧默契地笑着。里面的暗意,我哪会不知。
在我的冰冷态度威慑下,加央和多吉不得不告诉我说昨夜里他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里的情况和我说的分毫不差。所以,他俩觉得是我刚才睡着后也做了一个和他俩一样的梦,只是我自己搞迷糊了,醒来后,也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
加央他俩这么一说,一时之间,还真把我说糊涂了。我推说是要去方便,独自走出帐篷,观察着这片树林,看到眼前依旧是树绿花艳的祥和情景。
我依照春季大犬星座的星象图,再次看见了那棵昨晚被我砍伤的树。只是伤口处像是结了一层土黄色的疤痂,不再那么鲜亮抢眼了。
不知道加央他俩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对于我自己来说,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在做梦。我觉得无需再说什么,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足够了。
我详细地记下了这片树林的方位——者来峪东南约四十公里,南北有两座雪峰夹着,位于冷龙岭约五公里的地方。还配上了一个简约的地形地貌草图。
“加央,该出发了!”
我语气平和地催促加央和多吉收拾东西启程了。
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总觉得前面的树木和杂草都比旁边的稠密许多,而且长势旺盛。我们的速度越来越慢,每走一米都觉得非常吃力。
我边走边警觉地看着周围的情况。我不怕速度慢,也不畏惧行路艰难,只要不伤人就好。我知道昨天晚上的麻烦并没有结束。
加央和多吉没有昨天晚上的经历,似乎没什么异常的感觉。一路有说有笑,好像是在逛公园一般。
旁边隐约传来了嗡嗡的声音。瞬时,无数的大黄蜂不知从哪里钻了出,向我们包围过来。加央和多吉见此情况,哪里还能顾得了马,急忙甩掉缰绳,边跑边用树枝驱赶着近前的黄蜂。大黄蜂毫无惧意,紧追着加央和多吉在林子里乱窜
我知道逃也没有用,干脆没动,只是把衣服往头上一盖,静下心来,去想别的事情了。
刚开始,嗡嗡声和叫喊声搅得我有点心境不宁。干脆塞住耳朵,与外界的所有声音隔绝,不再受周围的困扰,仿佛一下子远离了原来吵闹纷扰的环境,心情渐渐得到了平静。从初入蛇灵谷到现在的一幕幕情景在我眼前展开,我觉得自己的行动已从被动慢慢变得主动起来,目标也一步步越发清晰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撩起盖在头上的衣服一看,早就不见了那些大黄蜂的影子,马安静地在原地吃着草。看来,似我所料,这些黄蜂也并非普通的蜜蜂。它们没有攻击马,只是冲我们来的,是想逼退我们。
加央和多吉像是追赶急了的野鸡一般。双手抱着头,插进深草丛中。屁股高高翘起,露在外面。听到我的呼唤,依旧不敢起来。直到我说是蜜蜂走了,才抬起头来,不停地在身上抓挠着。
我一看,多吉和加央的身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蜇起了一个个紫红色的疙瘩。
“给,快抹上!不要抓,越抓越痒。”
我取出蜂伤药膏递给加央和多吉
“嗯,你怎么好好的?”
多吉抬起头望着我。
“多吉,难道你希望我也被蜇吗?”
我笑着问多吉。
“啊!我明白了,你看到黄蜂来了,赶紧涂了这个。”
多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无需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任多吉去猜测和自得好了。
面前的草和树木渐渐变得稀疏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听到一声吼叫传来,使我刚刚放松了一点儿的心,马上又收得更紧了。很显然,这是黑熊的声音,一听就能听得出来。但是,我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猜测这说不定是和前面的黄蜂同出一折戏,也是意欲让我们生畏而退罢了。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与否定,为以防万一,我要过加央手中的步枪,让他俩牵着马别动,静待对方的下一步表现。
马对这个声音似乎特别敏感,全身都是汗水,不停地颤抖着,拖着加央和多吉拼命地往后退。
我从子弹盒中取出十发子弹,装在了衣服口袋内。这样可以方便上弹。
我已经计算好了,在熊距离我三十米左右时开第一枪。有这么多树木和杂草的阻碍,熊不可能跑得很快。等到熊靠近时,我最少能开四五枪。最后一枪,我会等熊离我两米的时候打它的头。打完就跑,而且是向山上跑。料定一时半会儿它是追不到我的,即使没能将它当场毙命,也会让它失血而死。
前面的树枝一阵猛烈的摇动,我在瞄准镜里清楚地看到了一头成年大黑熊,正口里吐着白色的沫子,向我们走了过来。一路走,一路拔着阻挡它的草和灌木。
我暗示已在五十米以外的多吉和加央快走。以最快的速度,能走多远走多远。
此前,我不敢让多吉他俩动,是还没有看到熊,不知道它究竟躲在哪里。现在,熊已和我相望着,熊的具体位置我看得非常清楚。而且,能够肯定那头熊马上就会向我冲过来。让多吉他俩离开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看着加央和多吉牵马走远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虽说心里害怕,但比起先前的心情平稳了许多。
近了,更近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瞄准镜里看得非常真切,我的第一枪毫不犹豫地射向熊的心脏位置。第二枪、第三枪分别打准了熊的两条后腿。这熊竟然停都没停一下,象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继续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我真的怀疑没有打准。
熊离我不到四米的距离了,我能闻到熊喷出的气味。再也没有多想的余地了,更没有其他选择,冲熊的头就是一枪。完全在我预料之外,明显看到子弹射进了熊头,怎么还是不见熊有任何反应。这时,熊已被彻底激怒了,我相信它很快就会把大掌拍过来。我扔掉手里的枪,转身向后猛跑起来,回头看一下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
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听不到熊追来的声音了,我也实在是跑不动了,才不得不收住脚步,转身去看。
后面,什么也没有。远处,加央和多吉正骑在马上,朝我这边望着,还不时的指手画脚地笑着。
我感到真的生气了,有些恨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冒着丢命的危险引开了熊,换来了他俩的平安。可是他们呢,不但不思感谢,反而还在笑我。
我走了过去,本想质问加央和多吉的。不料,我还没有开口,多吉就急迫地告诉我说,初听到吼声时,他也认为是熊叫,就按我的示意牵马疾跑。可是,后来发现哪有什么黑熊,其实是一阵干雷过后,随一股劲风,林子里飘进一团黑云,云层很低。只见我拿枪向黑云射击,然后没命地向山坡上跑了。他俩也正猜着是怎么会事呢。
“黑云?”
我着实不敢相信,不能不反问一句。
看看加央和多吉的表情,没有一点余悸,很是泰然。看来,他俩确实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是我出了幻觉?
我跟在加央的后面,牵着马缓缓而行。余悸尚在,心依然在咚咚地跳个不停。
“我们出来了!快看,出来了!”
多吉指着前面狂喜大叫起来。
透过稀疏的树枝,果然能看到树木尽处是各种不同形状的巨石。更远的地方矗立着高高的雪峰。
“看来,我们已到真正的冷龙岭脚下了!”
我提醒多吉和加央。
向东的路被完全堵死了。
我们,要么翻越这雪峰,生死难料;要么多走几百里的山路绕行。暂时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我感到很难一下子拿定主意。
我记得不是有句俗语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集思才能广益!我为什么不跟加央和多吉好好计划计划呢?从现在来看,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有危险也会牵连到加央他俩的,我不能事事都武断地做主吧?他俩也有面对危险和困难取舍的权利。
三
这一夜,我们三人围着火堆,第一次非常严肃地商量了以后的行动。可能是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吧?加央和多吉都显得很认真。
我们决定把马和牧羊犬留下来,将这里暂时定为大本营。这个地方草茂水沛,马在牧羊犬的看护下,即使一个月内无人饲养也不成问题。至于牧羊犬,本身自小就在山里,完全能够生存下去的。如果此法不通,那就只能安心绕道了。
其实,对这个决定,我还有另一层深意在里面,只是没有道破。我始终隐隐觉得翻越冷龙岭是应该的,我们此行,好像走的是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绕道实际上等于误入了歧途,说什么都是不可以的。既然现在大家都选择了翻山,我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将原先准备好的一堆说辞悄悄咽回了肚里。
刚开始的路并不陡险,走起来也不觉得有多费劲,我们能够缓缓从容而行。不时,还会从旁边稀疏的灌木丛中窜出几只岩羊来,和我们相伴走着。
渐渐看不到有较大的动物出现了,只有山鸡偶尔飞起飞落,在我们旁边或左或右的地方,拍打着翅膀,从这个灌木丛窜到那个灌木丛……
再往前走,人明显感到氧气不足,心慌气短。看看周围,哪还有什么动植物的影子,只有一块块黑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感觉生气越来越少。我们翻越冷龙岭的行程从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里离雪线已经不太远了,风吹过脸时,能明显感到寒气逼人。
“那边好像是个山洞?”
多吉话音刚落,突然天色就暗了下来,寒风吹得人站立不稳。
谁都清楚,这种天气是不能再往上走了。现在,山洞当然是最好的避难所。
这个山洞极象一个镶嵌在山体中的大腹罐子,口小腹大。洞口仅能容下一人弯腰而入,里面足有三个标准房间大小,四壁光滑平整,却不见一物。
从洞口向外看去,天已渐趋昏暗,风起雪飘。但是,洞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加央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里怎么反倒比山下热多了?”
“这样好啊!免得我们再生火了。看这风雪,怕是一时停不了的。不如,就在这里先好好睡上一觉……”
多吉一插嘴,就很难一时停下来,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不过,现在这样的天气,今天上雪峰恐怕真的不可能了。即使眼下立马风停雪住,显然时间也不够。我不用过多的思考,很快认同了多吉的意见。
这里没有猛兽,而且又遇到这种天气,夜里完全不用值哨的。我让多吉和加央放开去睡了。至于我,也许是多喝了浓茶的原因吧,竟然睡意全无,而且还觉得好像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看着多吉和加央睡得正香,为了排遣这种难挨的孤寂时光,我只能在洞内来回地走动着,四处观看。
洞里的光线虽说是有点暗淡,可是我感觉看得非常清楚。我还以为是疲劳过度而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依然如此。难道我的眼睛有了夜视功能。转头向洞外望去,外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并非我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是这洞的问题。
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看见一处洞壁是刻有一朵隐约的梅花。猛一看,觉得雕刻很随意粗糙。但细观之下,却显得极为简单而又生动。就是花瓣的临风颤动都表现得十分到位,运刀雄劲,每个花瓣都是一刀而成,深浅适中,极富传神。
我忍不住有一种摸一下的冲动,手指刚一触及,发现洞口的位置似乎在瞬间改变了方位。
洞外,哪里还会是风雪交夹的黑夜,而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的白天。地上的情景也大不相同了,树木葱郁,清流潺动,间或还会有小动物出现在树枝和草丛之中,欢叫、奔跃……
极目远眺,依旧是同样的景色。我隐隐感到这不像是北方的山水。山,不算太高,直上直下,每一座都独立成峰,状如一个个被削尖的大青石散落在林间和草地、水边。水,极是清纯,一眼就能看见水底的碎石子。树木短壮,叶面硕大,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树种。看来,真是“书到用是方恨少”啊!
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开洞口有好一段路了。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洞口依然还能清晰可见。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溪边的沙地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沙雕玩耍着。
我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竟然头都没抬一下,旁若无人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莫非是个聋子吧!”
我一时不高兴,竟然将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口。
“真没教养!”
那男孩抬起头,拧着脖子,眯起眼睛看着我,样子异常鄙视。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赶紧笑着向他道歉:
“小朋友,对不起啊!”
尽量把表情谦和到了极致。
这并不是我想示弱,而是心里非常清楚。这里是人家的地方,而我却举目无亲。若惹恼了这个孩子,也就等于得罪了这里所有的人。还不如谦逊一点,讨得这孩子的欢心,和顺相处的好。即便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也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发作的。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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