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斯忒斯提想象过很多次，过去的风信城会是什么样子——会跟后世一样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池？会充满各种瑰丽崇高的造物？还是会百废待兴，饱受灾难的折磨？
但无论如何，至高的冠冕执掌万象，无论还因的处境如何，那令人心烦的雨总不会再有。
他错了。
空间错位的感觉过后，芒斯忒斯提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他抬起头，看见了黄昏和滴落的雨。
陈赠愿和几个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前面。
“其他人呢？”
“去找人了，愿意跟我们说话的人。”陈赠愿笑笑，看起来有些勉强，“大人的关系再不好，长辈也会关心关心晚辈的。”
这话有些奇怪。
还有，为什么这么会儿，大本营都没人过来？陈赠愿打了败仗没人问责吗？
芒斯忒斯提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现在大概是在一个圆形广场上，有七条青石路从广场延伸出去，两边尽是低矮的平房，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的，只有少数的几个房屋里可以看见灵魂，而在广场正前方，是一道极长的台阶，莫约两百米长，十米高，在台阶的尽头，是一个被雨水刷褪了红漆的道观。
大门紧闭，看不清内部，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里面住着谁。
伊丽安娜附耳过来：“挡住了，我‘看’不见后面。”
连灵魂视觉都能阻挡的门？
芒斯忒斯提不能理解，风信子在自家城里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突然，啪哒哒的脚步声传来，芒斯忒斯提和伊丽安娜“看”着几道灵魂穿过走道，一路小跑地跟着一个年迈的灵魂跑向广场，其中有一个年纪较小，陌生的同时又给了他们一丝熟悉感。
芒斯忒斯提看向另一个万千残魂缠身的人，陈赠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是小菀，全名钟离菀，四弟的女儿。”
“她不姓江？”
“本来姓江，出生没两年她母亲死了，四弟说江菀寓意不好，就随她母亲姓。”
看了一会儿，芒斯忒斯提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你们大本营就这点人？”
算上那些呆在屋子里的，计数灵魂的数量，满打满算也就五百来人——而且全都是灵魂有缺，至多初芽的老人，没有一个含苞态。
而且其中没有伊戈。
“四弟没跟你说过吗？”
“江烛是说过只剩老幼病残……可这还是太夸张了。”
“对还因的人来说，明心不算难事，而明心见性的含苞态其实就已经是相当的战力。他们都投入了还因天，成为战力。”
看似在说无关的话，陈赠愿不见情绪地说道：“与其说这里是大本营，不如说那座还因天才是，那样有完整的基础建设人事系统，留在这里的，只是……累赘。”
不带个人感情的评判，直白的陈述。
“他们有的是在战争中身受重伤，有的自毁过根基，有的太过年幼，有的老迈到连武器都举不动。老人基本是东征的反对者，在还因天内，对于东征毫无益处，我们还需要分心保护，因此就留在了这里。即使没有师父在，他们也无恙。对还因有恶意的只会对还因天出手，这里已经不是还因。”
“这里只是风信子的城，或许，就叫风信城也不错。”
就如黑夜中的一声炸雷，芒斯忒斯提猛然醒悟，为什么风信城以风信子为名，而不是他建立的还因……还因从来不是重点，一切的源头还在于风信子。
等等，难道那个强得离谱的胖子城主就是风信子？他还没死？
说话间，只见木槿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跑来，她身后还跟着生石，慈竹等人，还有一个满头银丝，拄着拐杖的嬷嬷，秋葵给她撑着伞。
芒斯忒斯提嘴角抽搐，盯着小女孩看了又看，最终凑到伊丽安娜耳边：“真是她……”
伊丽安娜点头：“一样的灵魂。”
小女孩看着四五岁，生得粉妆玉琢，穿着件草莓睡裙，有一头淡红的短发。
她是钟离菀，也是那个在风信城叫住芒斯忒斯提的少女。
花魂山茶。
跟着嬷嬷跑来之后，她就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看了看陈赠愿，又看了看芒斯忒斯提和伊丽安娜。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