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天师轻声说:“新世界本该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他抬起头,直视着怪物的眼睛,下定了决心:“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居然会天真到相信你的人性。”
这次,没等怪物说话,少女就惊奇地说道:“你是白痴吗?既然是敌人就该把他们所有存在的痕迹抹掉才对呀——我们暂时还做不到这点,就只能把灵肉魂全部碾碎,这很合理呐。”
面对这一半是阴阳怪气,一半是真心实意的嘲讽,昌晚秋没有理会,只有洁白的覆盆子花在他的面前绽开,结下了血色的果。
“这本来是为师兄准备的……”
可以看见,这血色的覆盆子由一个个细小的颗粒组成,每个颗粒中,都漂浮着一个花瓣。
被城墙牢牢守护的葬花开始嚎叫,地壳涌动,深埋在地下的触须带着大把的人形浮上地表,人数过万——虽然这上万人的花魂没有一个达到绽放态,但结合那个覆盆子,怪物的心中还是升起了恐怖的预兆,他有心拦截,却被西王母死死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昌晚秋搞他的大计划。
这还不算完。
分出心神控制葬花的同时,昌晚秋将覆盆子花奋力一掷,穹顶便酿出雷云,一时间,纯白的雷霄生成“天然”的熔炉,昌晚秋再弹出一滴血,血与花在熔炉中经过造物之术融为一体,淬出一个青莹如玉,文以丹血的真符。
真符落在西王母手中,使得其头顶虚幻的冠冕更加凝实——虽然这顶冕永远没有真正冠戴的一天,但既然存在,比起其他绽放,就已经是不得了的差距。
即使是黑日里的怪物也不能免俗。
华光一闪,西王母轻轻挥手,至少五十米粗的雷光从符出射出,怪物眼角一抽,浑身荆棘不要命地挡在前方,瞬息之间就已经损毁大半,好在趁此机会,它总算是闪避到一边,顺尾又卷起几个花奴碾死。
打了个滚还没站起来,就看见那雷光居然还他妈是激光,跟着怪物一路追来,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只能硬抗。
轰!
雷光散去,连天师自己建造的城墙都出现了一丝裂痕,料想那怪物比一个焦炭也好不了多少,它或许能活,那个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的少女肯定不行。
西王母漠然扫视,却没发现怪物的残骸,再低头,只见一个渺小的身影带着少女在底下乱窜。
“啧。”带上一句少女的口癖,怪物笑着说道:“真以为我会硬抗啊。”
当近战巨人变成远程炮台之后,扩张到巨人的体型已经毫无优势,不如就变回十米,战力不减,还能打游击。
“芒斯,小心。”少女睁大眼睛,眉头微皱,在怪物耳边低语,“他刚刚召唤出的那上万个初芽含苞……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比起灵魂视觉,怪物看到的远不如少女,毕竟她的世界一片空无,灵魂就是唯一的颜色。
“我不确定,因为我看不见……芒斯,留意他们的花魂,是不是在……”
“绽放!”
两“人”瞪大了眼,异口同声,随后不约而同地开始做准备。
少女栽下鹤望兰,与怪物心口的花朵相互共鸣,形成类似小型花阵的结构,而怪物则在花阵中唤醒自己……深处的本质。
不是灵魂深处,不是肉身内部,更没有花魂,本质仅仅就只是【怪物】的本质,硬要说,就是存在本身。
褪去了怪物的外壳,便将要显露出当时那种无限恶意的,【下沉】的本质,而黑色线条,是至高理解其形体的唯一方式。
它并不是黑色线条,只是唯有将其看成这种看似毫无意义,没有任何附加值的组合,才能让至高站在它的面前,有一战之力。
虽然要是力量足够强大,也可以省去理解的步骤,硬是靠出力弄死它——比如理论上全盛的夜厄和那个把自己装成老头的风信子,或许还有丘利浦……好吧,可能至高要是不受限都行——但昌晚秋绝对不行。
虽然这家伙用自己的花魂捣鼓出一个能全场绽放的离谱花阵,但只要西王母头上的冠冕没有化虚为实……他就绝无可能战胜怪物们。
于是,第一根黑色的线条,出现了。
昌晚秋冷声道:“你确定我的造物能完全阻挡你的影响?要知道它哪怕是泄露一点,都是灭世的灾祸。”
第二根线条出现了。
怪物笑了:“那你停手啊,公平较量,我不掀桌子你也别掀。或者,按你说的,自己把笼子打开。”
昌晚秋显然没有停手,也没有把城墙打开的打算。
他继续扩散着自己的花阵,欣赏着下方花魂的绽放,而西王母,则是直接朝着怪物们冲去。
已经显露部分本质的怪物不闪不避,大步而行,雷光贯彻,却统统被纳入心口的深渊,西王母想要近身拦截,跑到一半,乌黑亮丽的发丝中就已经有了白发,至于那成千上万的绽放徊响,对它们,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要么被吸收,要么直接穿透,除却逐渐腐朽的肉身花魂灵魂,什么都没有改变。
昌晚秋挥手,让西王母退到一边。
怪物走到他面前,身躯变大,俯视着他,看着他的肉身瞬间垂垂老矣,笑了:“怎么还不开城门?哦~看来我赌你的人性,赌赢了?”
老迈的天师一声冷笑:“你根本就没赌,你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你知道我的城墙根本拦不住。”
怪物摊手:“别这么说,我们可不是坏人。”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缠绕的荆棘:“就是因为怕你拦不住——比起跟夜厄战斗的时候,我的本质,才展露了不到万分之一啊。”
它俯下身,看着昌晚秋又换了一句新的肉身,然后飞速腐朽。
“要是换成那时候,现在整个极西的所有人,除了至高,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握住昌晚秋,碾碎,只剩灵魂在手掌中颤抖。
“你还有什么手段呢?明知道我是个……怎么说来着,炸弹,还要与我正面对抗,你一定提前有了应对的方法。”
昌晚秋笑了笑:“西王母不计代价,你会死,而你的力量敢再提升一丝一毫,这个笼子就再也阻止不了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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