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
位于花魂三态的中间态,说强不强,因为徊响的存在,再弱小的绽放态都可以轻松击败含苞;说弱也不弱,在神代,初芽才是大部分人一生的顶点,含苞已经是彻底的中上层人士,中坚力量。
用还因的话说,明心见性,就已经是普通人所能到达的极限了。
不够偏执,无法将自己的执念心意化作徘徊的回响。
不够疯癫,“世事唯我思”是只有狂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不够狠,他们看人是人,看花是花,看怪物是怪物——普通人无法理解绽放态所见的世界,他们只有人性。
他们无法理解,夜来香如何狠得下心屠戮上亿族人,每时每刻都在自我的地狱中挣扎,却又甘之如饴。
他们无法理解,风信子有将一切纳入掌中的至高之力,观得见未来苦果,却始终枯坐云端,想入尘世而不得,最终死于人寿大限,至死仍在后悔。
他们无法理解,郁金香活跃至今四百余年,仍是一副少年模样,仍想作出少年心性,明知这是伪装,却乐于一年一年地伪装下去,好像一个持续经年的游戏。
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有很多,可这同样是好事——含苞不用在命运的苦海里死死挣扎,仅需要接受神明的善,无需承担人事于神明的恶果。
然而,世上的破事总是如此之多。
“含苞态的社会地位已经超过了90%的人,我还是还因出来的‘超级高材生’,二十年内有望绽放,说真的,当初我就不该留在还因天的。唉,麻烦。”
一个大叔感慨完,抽了口烟,张口一吐,便有烟气浩荡如云涌。他双目圆睁,沸腾的杀意与云烟融为一体,隐隐约约有狰狞的狼首从云中探出。
“咦,怎么会是狼头?”他疑惑地看了眼狼兽,最终只是摸了摸后脑勺不再多想,随后气沉丹田,声如洪钟:“风来!”
于是,从城街的另一头吹来了焦灼的热风,热风吹拂在人身上,好像血液也被点燃。
风吹过,狼烟四起,遮蔽了每个人的身影,仅剩一双双流露着杀意的眸子,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红光,像是择人而噬的烟中恶鬼。
又有声音响起:“点火!”
下一刻,有人洒下了一把火,把人烟一并点燃,灵魂,肉身,花魂,沸腾昂扬!
咔哒。
皮肤开裂,裂口中没有流出血,而是透出岩浆一样的红光,细细倾听,还有咕噜咕噜的气泡炸裂,血意弥漫,有人舔了舔嘴唇,露出怀念的神情。
而后,转变为病态的兴奋。
一个枯瘦的男人咧开嘴角,他张开双臂,感受着各类花魂的范围加持,在彻底的燃尽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轰隆——
声势近了。
白腻恶寒的触须洪流已经近了,已经可以看到葬花嘴角飞溅的唾液,还有已经不成人态,状似疯狗的花奴们,他们飞天遁地,在行进中断了半截的骨头戳出皮外,有的甚至连头颅都被扯掉,营造出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吹烟,呼风,点火,招雷,坚土。
然后,从自家屋子里,找出那个藏起很久的旗帜。
展旗,见着其中【还因】二字,心神一颤,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血火燎原的战场,又被葬花的嘶鸣震醒,明白噩梦已终。
他们高举旗帜,旌旗蔽空,五百人的燃尽在战争的熔炉中仿佛被煅成了一个恶兽的整体。
战阵上前,百人的声音发出千万人的嘶吼,一声狼嚎,铁血的熔炉被硝烟笼罩,拖入了名为【深渊】的万恶之源。
只要舍弃一切,就可以向深渊换取力量,因为已被极恶之兽所垂青,不公的献祭首次变成了公平的交易。
舍弃多少,换取多少。
如此,千万人的声音发出第一声战吼——
“百花垂怜,销魂断魄!”
原本千倍万倍的力量差距已经被彻底抹平,恶兽与葬花的洪流正面相撞,转瞬,就荡开了足以席卷整个普罗维登斯的影响,只是被风信子布下的时空之风完全封锁,仅在城内徘徊。
一把血色的刀从另一个空间飞出,牵丝带缕般卷起新生的徊响,最终,插在了还因天的山崖。
死者于山巅拔刀,徊响绽开。
唤起了无数沉眠的意识。
……
“跳跃。”
跳过自己不想见的东西,因此,就没有看见外界的惨烈,没有看见管家拦路。
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就从还因天内,跳跃到了钟离菀的藏身地前。
这就是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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