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燃起火的光轮，若隐若现的焰光从黑夜中垂落，连接着怪物胸口的海渊。
组成手部的线条将倾执刀紧紧缠住，两者近乎融为一体，原本并不擅长的刀术就像挥舞自己的手臂一样自然——不过怪物不需要什么刀术，它高高跃起，巨大化的直刀再也见不到应有的飒爽飘逸，反而像是巨大的屠刀被屠夫挥砍，毫无美感，仅剩残忍的血腥。
烛龙的意志率先切开雪鹿的皮肤，那缠绕在体表的徘徊之梦也归于深眠，名为【下沉】的影响紧随其后，伴着屠刀的锋刃，狠狠剁开了雪鹿的脊骨，蔓延至整个神躯。
卡在时间轴上的同一刻，时空之风与少女斩出的血链顺着断开的脊骨，精致而细密地摧毁着雪鹿在物质界的一切。屠戮已经不足以形容如此场面，四者合力之下，这俨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
“做的不错。可是，到此为止了。”
短暂的一瞬后，却有不带情绪的漠然声音传来。
大量的噩梦轰然炸开，恐怖的波动跨越两界，将怪物与少女一同掀翻。远在高空的烛龙内部更是紧急封锁住了所有人的情绪念头，不敢让江烛以外的意识有丝毫的外泄——即使烛龙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过多干涉属于梦的领域，只要此时普罗维登斯仍有人在做着噩梦，雪鹿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就摸不到尽头。
梦的光辉如星似雾，将雪鹿残缺的血肉笼罩，察觉到倾执刀的沉寂，它沉默了很久，才对着警惕的三人再次说道：“如果我早知道你们会这么做，我会阻止，因为此举无法击败我，反而会害了欧石楠。”
少女坐在怪物的肩头，微微喘息后才握紧了天堂枝：“因为时空之风快停了？”
死战中的交流大多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可刚刚近距离挨了那么一下，即使是怪物都需要稍微回复，她更是急需调整，好让初芽的风信子不在这样的战斗强度中崩溃。
而眼前的雪鹿虽然一副无谓的样子，但这副姿态显然谁都不会也不愿意相信，无论它是为了自己的喘息之机还是单纯的想要交流，几句话之内的和平已是定局。
雪鹿对少女的敏锐毫不惊讶，不如说她要是察觉不到才是真正不可思议的事情，它点了点头：“风信子留下的时空之风即将止息，这意味着风信城的空间坐标将会彻底回归普罗维登斯——它不再是游离于极西的幽灵城市，而是一个只要愿意‘看’，就能看到的，如此明显的坐标。”
进入风信城需要专门的还愿花，此法之外，连伊斯艮德也需要管家的辅助，才能找到风信城，而今，因为风信子的死，它失去了保护。
而众所周知，还因的敌人很多。
“可是。”江烛的声音从天上传来，“还因天东征时并未遇到多少至高的阻碍，昔日仇敌远不如前，大多死在了师兄手下。”
雪鹿笑了，话语里只有嘲弄：“那是因为他们不在乎啊。”
它踏步向前，朦胧无形的力量竟引发了排山倒海的震荡：“谁会在乎你们的小打小闹？至高只在乎至高，他们与我，在乎的只有风信子。”
陈予还已经死去，可旧敌不会退却，因为他们在乎的是【风信子】。
如今已变成怪物的所有物。
于是，一切明了。
敌人为此而来！
“以欧石楠的能力，竭尽全力也只能对我施加一瞬的徊响，而你们竟要没有了武器、虚弱不堪的新晋至高去面对那些在神陨中都能存活的顶级至高，这不是害了他是什么？”
鹿蹄在繁星中踏动，雪鹿毫不留情地为陈赠愿的结局下了残酷的定论，可它的对手并未动摇，怪物从不退却，再次朝着雪鹿的轨迹发起双向的冲锋，狂妄到近乎傲慢的话语顺着狂风传来。
“那就先剁了你，再去帮他！”
倾执刀划过空间，空气首先被撕开，紧随其后的，就是飞溅的土石和在高温中消融的暖雪……不，那已经不是雪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