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几人回到各自房中,狄宗躺在床上休息片刻,见午饭时间尚早,便起身换了身便服出了房门。本想去找温开讨论目前的形势,结果刚过了门廊来到花园,就碰上了申夫人和申梅。狄宗发现二人眼眶红肿,显然都哭过,申梅匆匆对他行了个礼便走了,狄宗虽然知道里面的隐情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对申夫人微微行了个礼打算要走,却被申夫人叫住。
“狄大人留步,奴家有话要说。”申夫人轻声道。狄宗脑子快,立刻想到了是今天早晨他见到申梅从后门溜出家门去蒲台村的事。既然被她看到了,狄宗只得随着申夫人走上池边的假山,二人在听风亭中站下,申夫人身着踝肩长裙,上身直披一件大袖纱罗衫,虽已年近四十但仍显得风姿卓越。
“想必狄大人知道奴家想说的是什么事吧?”申夫人并没有看着狄宗,而是背着他将目光看向远处的蒲台村。狄宗略微沉吟,道:“夫人说的应是本官今晨所见之事。”“不错,”申夫人回过头,一脸的哀怨之色。她先是对狄宗重重施了一礼,而后伸手阻止了慌忙想要回礼的年轻官员。“奴家想拜托狄大人千万不要将今晨所见之事告诉我家老爷,就算是帮我们两个苦命人了吧!”狄宗虽然知道这是申家的家事,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是自然,申小姐出庄的事我不会透露半个字,我只是想不明白,这申庄主已经年过半百却还如此执着,以至于还要牺牲自己女儿行此趋炎附势之举!这实在是令人齿寒!啊,本官说的鲁莽,夫人不要怪罪。”“狄大人。。。。。。你知道了?”面对申夫人的询问狄宗索性承认:“不错,今天我听管家说的。”申夫人听闻后并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反而是冷笑了一声:“大人怎会知道那人的狠心肠!罢了,既然大人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做的丑事远比他表面上给大人们摆出的样子可恶的多!”接着,申夫人像是发泄般的对狄宗讲起了起来:“奴家本来是县城里一户人家的女儿,自夸也有些颜色。自幼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环哥,他敏捷好学,是县里有名的才子。至十七岁时,本来他已向我家提亲,结果这申廷旭得知后也向我家提了亲,我父亲嫌贫爱富,冲着丰厚的彩礼便把我许配给了年近三十的申廷旭。奴家本以为既然与环哥无缘那也只能如此,于是尽心竭力的想和申廷旭做好夫妻,没想到,自从过门后他对我冷言冷语,不闻不问,经常跑到县城甚至跑到扬州鬼混,每个月有一大半时候不在家,家中事务一应都是我应对,即便是生了梅儿以后也是如此!直到连下人们开始传流言蜚语!奴家最开始为了他的面子隐忍不发,后来实再气不过便与他争吵。一次吵得急了他竟然说出他根本就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当初娶我就是为了压环哥一头,因为当时无论是县里的县试还是文友的诗会,申廷旭总是争不过环哥,眼看着环哥县试得中被推举到京城参加科举,申廷旭心中万分妒忌,于是就想在我身上尝一回胜利的滋味!果然,他仗着万贯的家财成功了,环哥因为这件事深受打击,没了上进的心思,最后科举也没能考上,他家为了让他远离伤心地便举家搬迁到别地去了。”
申夫人说到激动处不禁抹了抹眼泪,狄宗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申夫人摆摆手,对狄宗抱歉地说道:“奴家心中憋闷的久了说了这么多闲话大人休怪。”狄宗连忙回道:“不碍的,不碍的。说出来也好,总是闷着会生出病来的。”接着他顿了一下问道:“现在他又想利用你们的女儿去捞个一官半职?”申夫人听到这句话眼神一瞬间变的愤怒,恨恨地说:“大人说的一点不错!奴家听闻他把梅儿许给扬州府的银曹——他的酒肉朋友以求得推荐资格之后就下定了决心——奴家这一生已经被他毁了,所以绝不能让我的女儿走上我的老路!何况,那银曹大人年纪和他相仿,也已经有了几房小妾!梅儿嫁过去连个次妻的名分都没有!”她使劲的搓着袖纱罗衫衣角发狠的自言自语:“就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能再害了梅儿!”狄宗见状连忙安慰了一阵,申夫人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勉强对着狄宗一笑:“抱歉大人,让大人听了这么长无聊的故事,如此内情即以向大人说明,还是希望大人能够看在我们娘儿俩的份上不要走漏消息。”狄宗拍着胸脯保证包括刚才的谈话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申夫人点点头,又郑重的施了一礼后下山去了。狄宗看着夫人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不知为何强烈的想念起在扬州游玩儿的长孙嫣然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