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寂静。
很快,暗香被摁住,几个高壮女官拿着板子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大小林氏见状目眦欲裂,暗香既是晋国带来的贴身宫娥,打她如同打她们的脸,可被人押扭着,挣脱不得。
暗香痛的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十指在地上抠出几道血淋淋的印子。那血印在白色的砖石上十分刺目,许多胆小的宫娥已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蔺琚惊叹:“天哪……”
明照也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转眼间,十几板子下去,地上的暗香已没了气息。
殷昭仪将手中的玉搔头簪回髻上,懒懒地睨了一眼:“暗香……一听就是个会勾引男人的名字。”
碧云恭敬赔笑:“娘娘不喜欢就改,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也合她的身份。”
殷昭仪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的大小林氏,又回到暗香身上,轻笑一声:“拖下去,喂野狗罢。”
蔺琚暗暗心惊。
她自小便是金尊玉贵的嫡公主。卫王仁善,王后贤德,六宫和睦。卫王无子,蔺琚便是卫国最尊贵的孩子。她是所有人宠爱的公主,自小在众人的关爱下长大,以至于她对人世险恶知之甚少,往日看个戏文还会为戏中的痴男怨女落上几滴泪,觉得苍天无眼,累的人命途多舛,情路坎坷。
今日,光天化日下,殷昭仪便杖毙了一个宫娥。
是什么让她如此嚣张?燕衡怎么会宠爱这样的女子?
她一下了然了,殷昭仪正是依仗燕衡的宠爱。
高唐台的宫娥们训练有素的拖走了暗香的尸体,大小林氏纵然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在宫娥们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离去。很快,偌大的高唐台散了一半的人,蔺琚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来要人的。
殷昭仪显然注意到了她们二人,她立在阶上并未离去,也没有做声。明照瞧着蔺琚心中惴惴,悄声道:“玉姐姐别怕,有我在,奸妃若为难你,我便去找王叔来。”
蔺琚深吸一口气,行至殷昭仪面前,她尚在孝期,因此穿着一身素白衣裙,显得人格外单薄。她垂下头道:“听闻昭仪唤走了蔺琚殿中女官,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昭仪放还。”
殷昭仪垂眸瞧着宫娥洗刷汉白玉砖石上的血迹,竟是瞧地津津有味,露出笑容来。她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本宫瞧着那女官笨笨的不会伺候,不如派回卫国,本宫再选好的来伺候琚公主。”
阿月乃是卫王后的近身,自小便跟着蔺琚侍奉。来姜后阿月更是蔺琚唯一的精神寄托,听着殷昭仪这话,蔺琚慌了,拒绝道:“阿月伺候惯了,便是带带笨笨也是惯了的,不劳昭仪费心了。”
眼看日头愈发西坠,就要落下,高唐台内也挂起了点燃的宫灯,殷昭仪仍是没有半分松口的意思。
明照是个率直性子,她一跺脚,急道:“殷昭仪贵为王叔的妃嫔,掌管六宫,合该宽仁带下!何苦为难女官宫娥?”
殷昭仪拢了拢纱衣,目光落在蔺琚身上,悠然地转了几个弯儿。她的眉眼高挑吊梢,看人的时候不自觉便是盛气凌人的姿态。
“正因为本宫掌管六宫,所以便更应该仔细,以免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她用绢子压了压鼻翼上的粉:“公主若是无事便回去罢,你站在那有些碍着洒扫。”
蔺琚一低头,惊觉地上的血渍染了她一角裙摆,她心下一惊,慌忙跳开。回过神来不觉气恼,声音提高说道:“蔺琚并非后宫中人,万事自有姜王定夺,殷昭仪还是不要擅自做主了罢!”
正在这时,高唐台外响起舍人的唱呵:“大王驾到!”
明照喜道:“王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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