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又称孟夏,一般在巳月,现如今却是步入午月,当是到了仲夏时节,是以阳光颇大。
陈晓似是感受到了来自烈日的威力,他颤抖着眼皮,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轮圆日。
此时正值午间,烈日耀眼,光芒万丈。
这么一算,过去了一夜有余。
陈晓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脚,并无阻碍,心道:看来我没死,而且体内毒素尽数解除了,随即心中一喜。
转而又想到了老妪,他四顾周围,并未发现老妪身影,疑惑不已。
他年轻力壮,是第一个苏醒的。
接着是第二位。
“唔……”如呓语般的一声轻吟,杨柳揉着眼睛,恍如大梦初醒,
她定了定神,目之所及便是陈晓,后者正面带笑意的瞧着她,“晓哥哥!”她唤出了声,很是激动,“你还活着!”
陈晓点点头,说不出的柔情,而后他便觉一款娇躯扑倒在自己怀中,原来是杨柳入体,美人入怀。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这般患难之情,堪比坚石。
刘伯也随后醒来,他瞧着小姐和陈晓,由衷替小姐找到自己的归宿而高兴,不过他亦然惆怅,心道:自此我刘敬算是武功全失,再也不能护得小姐周全。
其实,单纯的经脉之伤还是能医治,若是像他这般奇经八脉无一完好,即便大罗金仙也难回天。
他怔怔的想着,脑海中又划过了花无尚,不由出口问道:“那妖妇去向何处?怎地寻不见她踪迹了?”
杨柳听得话语,才发现刘伯站在一边,她猛然一下从陈晓怀中弹开,大为羞赧,有些语无伦次,“那个……那个……刘伯,这是陈晓。”她说“陈晓”二字之时更是将头低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除了父母,同她最亲的便是刘伯。
而与陈晓这般耳鬓厮磨的样子被刘伯瞧见,就好像带着自己的准郎君幽会被父母撞见,既害羞,又害怕,还夹杂着一丝兴奋和期许。
和小姐相处良久,刘伯熟知小姐各种脾气,今日一见,便觉小姐动了真心,可他侧目望着陈晓之时,心中多了分盘算:我有必要鞭策鞭策这小子,别到头来他负了小姐的一片真心,嘴上便道:“老头我说话比较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小姐是老头看着长大的,虽然现在老头功力尽废,但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会护着小姐一天。”
他知道杨柳方才是下意识介绍陈晓,可他与陈晓早就相熟,便跳过了这个环节。
哪知接下来的发话之人不是陈晓,而是杨柳,她出言袒护道:“刘伯,晓哥哥不会负我的,我相信他。”话毕,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陈晓,说不出的动人。
女人最美之时,便是一心为着她喜欢的人的时候。
陈晓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他躬身朝着刘伯施了一礼,十分谦卑地道:“人在做,天在看。”
刘伯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初入医馆那句“如此甚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他知道陈晓是若水人,他也是,这是他们若水教的传统:从善如流,上善若水。
即便现在若水教已然覆灭,这种精神能得到传承,他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笑了,笑得很开怀,陈晓也跟着笑了,笑得很畅快。
午间的风,带着暖意,穿过林间,绕过花丛,又周游三人身边。
本是秋分时节盛开的曼珠沙华在仲夏绽放,似是故意为夏多添上一抹色彩。
可这多的色彩却抹不平刘伯心中的忧虑。
“你们瞧见花无常了吗?”他将眉头皱起,再次发问道,对于这等妖妇,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恐有变数。
陈晓、杨柳听闻均是一脸迷惑地摇着头,“我在昏迷前一刻,还同她说了一句。”这话是陈晓说的。
“我却是早晓哥哥一步陷入昏迷。”杨柳如是说道。
二人心有灵犀,话语就此打住,他们均未道出中毒之事,怕刘伯担心。
刘敬抿了抿嘴,他“啧”了一声,心道:看来眼下问不出什么名堂了,也确实寻不见花无常,只得作罢了,便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吧。”说完,他看向杨柳,征得她的意见。
杨柳当是同意,她点了点头,继而从地上拾起几株彼岸花,将其小心包裹,便欲离去,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我们如何出得此地?”
“小姐且随我来。”刘伯如是答道,他指引着方向,陈晓二人紧跟其后。
出去比之进来要轻松许多,而且刘伯脑力着实惊人,来时之路竟被记得分毫不差。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三人算是出得甬道,再次回到杨柳医馆的厅堂之内。
“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一遭,的确如梦如幻。”杨柳看着缓缓闭合的甬道大门,心有余悸。
她返回甬道之时,又特别留意了一番墙上的画作,仍有一处疑惑:左边墙壁之上的小女孩明明九岁有余,按照我跟老妪的交涉,母亲三岁便见过老妪,那为何在悠悠二十载岁月当中,唯独挑出九岁这个时刻?有什么特殊意义?
想到这,她骤感一阵目眩,双脚亦跟着发软。
她调整站姿,心道:定是那彼岸花之毒和三番五次的施针导致我身体羸弱。
而且方才出行一路,她一直将神经紧绷,现下安全了,她也就松懈了。
陈晓没太注意这些,他瞧着洞口,心道:此次药谷寻药,当真波澜不断,忽而,他只觉臂膀之处撞来一个重物,也没来得及躲闪。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