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晓的模样,像极了在外杂耍的艺人,他们为吸引人注意,会故意将白粉扑在脸上。
当然,也像极了唱曲的戏子,尤其似那白脸的曹操。
陈晓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丘毅庄会奋起一挥,正巧碰上他的猛一吸气,白粉尽数入了肺中。
他只觉得肺似入大石一般,它将气管堵住,使他吸气气不进,呼气呼不出。
而后便听得丘毅庄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是第一个同我说这么些话的。”言语之中竟是透着分赞赏,当然还有“饲料”二字未被说完,“也枉我留了这么多泪。”他又说了一句,哪里还能在脸上寻见悲凄之色。
“迷魂散迷不倒你,且再试试我的一步倒。”丘毅庄再次发声,很是得意。
光听名字,这“一步倒”就生得厉害,一步便倒,何须两步?
而且不论是“迷魂散”还是“一步倒”均是他师傅的杰作,都属经过无数次改良、试验得到的东西。
陈晓现下再难作出回应,他心中叫苦不迭,亦然未迈出一步,不是他听得“一步倒”不敢迈,而是当真迈不出,他只觉得眼前花影乱窜,脑袋嗡嗡直鸣,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随风摆动。
如一株无依无靠的野草,极易被风抚弯了腰,又能轻松被风吹倒了背。
他咬牙轻哼,似是与毒素较上了劲。
“小子,别再反抗了,这毒越是反抗来得越猛烈。”丘毅庄桀桀一笑,眼前的一切尽在掌控,中途的波折却是可以忽略。
陈晓更是早早就动用了内力,他想效仿先前的法子,心道:只要我内力占得上风,毒素便能被压制,从而慢慢化解。
可体内的这些毒素就如丘毅庄所说,越是想用内力抑制,他们越发气势汹汹,身体也愈加难受,就仿佛碰上一个弹簧,你越压得越下,反弹而来的力道也是越大。
丘毅庄就这么瞧着陈晓,他看着陈晓头顶蒸气缭绕,眼神迷离,心中一喜,嘴里亦然道:“倒、倒、倒。”
陈晓仿佛也跟着丘毅庄的声音,慢慢蹲下,心道:今儿怕是又要栽了。
他缓缓闭上眼,“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在心中苦笑,便想放弃。
可忽而,又是想到了杨柳,想到了胡秋莹,想到了身边诸人。
他知道,这次他不能倒!
“你终是要倒下了。”丘毅庄抿着嘴,笑意更盛,别看他表面胜券在握,内心一直都绷着根弦。
他是见识过陈晓抗毒的本事,生怕发生意外。
意外果真没有发生,又是一声轻哼,陈晓最终还是躺了下去。
丘毅庄见状,心中倏然松懈下来,“你又如何知晓,这‘一步倒’之毒,便是要用银针插入‘陶道’、‘神道’、‘至阳’、‘魂门’四个穴位,方能解除。”他自言自语道,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瞟了眼躺在地上的陈晓,随即摇了摇头,“你不是医者,即便被你听到,也无妨,更何况你也没有银针。”
要说这话陈晓没听到,那是假的,但听到了又能如何?
他已然撤回内力,算是用身体在同迷药熬,便如猎人熬鹰,只不过他可能更似那只即将晕倒的鹰。
而后,他觉身体被徐徐挪动。
又过了几息,熟悉的干草味再次席卷而来。
不过自己这团“火”算是再难燃起。
陈晓心中怆然:我怎么如此轻易就相信了他人,转而又想到了往日的种种:这个毛病,让我吃了好多亏啊。
但现下是要寻找出路的时候,追忆往昔只会让人颓然。
他深呼一口气,将方才的思绪一扫而空,沉下心来,却是尽数忆起了丘毅庄最后的言语,心中寻思:有一点丘毅庄说错了,我虽不是医者,但在甬道之时,杨柳以我之身试毒,她每试一种,便会同我讲些穴道知识。
陈晓想到这,心中没来由一喜,可接着便又开始踌躇:穴道问题算是解决了,那……银针呢?
忽而,他又听得丘毅庄道:“这些稻草可真硬,怪疼的。”原来是丘毅庄搬弄陈晓回草垛之时,一不留神,被干杂草划伤了指头。
他又轻啐一口,似是在发泄先前的诸般不顺。
但在陈晓耳中,便如听到了妙语。
他当然不是幸灾乐祸丘毅庄划伤自己,Uw.nshm他心道:真是败也丘毅庄成也丘毅庄啊,这干杂草本就生硬,若是附上内力,它们不正可以当银针使,实在是妙哉。
念至此,他暗自将内力外放,调动一根根“银针”,估摸着方向,尽数使它们插到自己的背部。
如若仔细端详现在的陈晓,便会发现一只巨型刺猬,他小心翼翼的晃动着身躯,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丘毅庄自是没注意到这些,他料想陈晓不可能再行惊人之举,便兀自用嘴吮吸着手指上的鲜血,嘴里含糊道:“奶奶的,真是屋漏更遭连夜雨。”声音甚大,生怕老天爷听不见。
老天爷当然没法回答他这般无礼之举。
可陈晓不觉得无礼,他觉得缝隙还不够大,屋顶还不够漏,便悠悠接道:“船迟又遇打头风!”他这话说的声音也很大,一定要让丘毅庄听到。
此时的他已然站起,方才一切只在瞬息,当数根“银针”入体,他便觉那些毒素仿佛寻见了发泄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数跑了出去。
现在的他又是一条好汉!
“兄台说的甚是啊!”这话却是丘毅庄说的,说完,便纳闷开来:屋内不就是只有我和那个小子,怎地又生出一个声音?而且这个声音似在哪听到过?
他不由寻着声音望了过去,“你……你……你方才不是……”他盯着神采奕奕的陈晓,心中大骇,如见了鬼魂似的,险些跌倒在地,却是连话都没说清。
“我什么?”陈晓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的笑,“我叫陈晓!”
可陡然之间,他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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