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全,他只需要让陈晓相信就成。
显然陈晓也信了。
因为他瞧见了陈晓的神情,如最初相信他哭泣一般。
这让他越发开心,寻思道:真诚总是能换来些信任。
没错,他说得都是实话,只不过还有些实话被他保留了。
忽而,他忆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面露愁容,深吸一口气,暗自又叹了出来。
陈晓将眉头拧起,方才丘毅庄语音真诚,倒不似在哄骗,但最后的一抹愁容又不同前面,说不出的违和。
他亦呼出一口浊气,心道:药谷的水,很深啊!嘴上却道:“你当真不知晓?”
“不知。”丘毅庄回答道,而后又怕陈晓再怀疑,便道:“我都成了这般,骗你也没有意义。”他仍怔怔的望着门口。
的确不似装的,陈晓如是想。
但冥冥之中,他还有一个想法:丘毅庄定然不止如此,药谷之行肯定有变数。
但他不怕,也没必要怕,心道:终究是邪不胜正!
“那行吧!”陈晓凝思沉吟片刻,“咱们明日便上得药谷!”
“嗯!”丘毅庄点头默认。
自此两人便再没了言语,配上这寂静的夜,很是和谐。
但外面的天空,却是还有点点繁星伴做伴。
再往外些,便到了东城门边。
恰巧两道影,它们相互交叠,不快不慢地出得城门。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小身影望着大身影,疑惑不解。
“我们啊……”大身影叹了口气,转头瞧着小身影,“回去!”很是郑重。
“回哪?”小身影更加困惑,他歪着头,“我们不应该在酒肆里吗?”
算是道尽自己的身份,也道出身旁之人的身份。
“不!”田老实摇了摇头,很是坚决,“我们回家!”
“家?”影儿更加不解了。
在他看来,酒肆便是他的家。
今年,他将将十之又二,从他出生到现在,没有离开过酒肆太远。
唯一一次略微远一些的行程,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不过他心大!
当时,他看陈晓和丘毅庄你来我往的缠斗,异常兴奋,自己也宛如附身其上,他比划着拳打脚踢的模样,一时间忘记了处境,而后……
所以啊,他是喜欢这些江湖事的,既然喜欢,也就不害怕。
他虽年龄尚幼,亦然有些认知,也隐约明白自己喜欢没用,还得需要契机。
现下却是连酒肆都不回去了。
想到这,他不免小声嘀咕:“这样一来,同江湖渐行渐远咯!”
田老实不知影儿这些想法,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后方,心中思绪万千。
东城大门依旧,是他来时的样貌。
他又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背囊。
囊中盘缠几许,也是他来时的分量。
他再次望了望身边的影儿。
那个曾在襁褓中的婴儿长大了,他却不再是来时的样貌。
那他自己呢?
还是不是来时的模样呢?
也许只有名字没有变吧!他苦笑着想道。w.kanshm
蓦然他又想到了纸片上的内容,“影儿!”他唤了声,“你想不想当大侠?”
“大侠?”影儿猛地来了精神,“做那种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的人吗?”
田老实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而后便道:“那我们回家后就去拜师学艺!”心中却道:这容貌,可真像她啊!
十二年前,他四十又六,他妻子四十又五。
十二年后,他五十又八,她还是只有四十又五……
城外的夜更静了。
可城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阿正!”却是一声小二哥的呼唤,突然他想起什么,赶忙讪笑着道歉,而后便道:“掌柜的,前桌客官叫了壶竹叶青!”
“来了,来了!”回话的自然是阿正。
他一袭布衣,肩膀上还搭着个抹布,哪有掌柜的模样?
可他的的确确是掌柜的了。
方才的一切恍如梦境。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瞅着柜台。
柜台下面有一张地契,上面有他的手印,还有一袋银子,是要上缴的租金。
不过……他踌躇片刻,有些疲惫地看着酒肆忙碌的众人,心道:过了今晚,这些人都辞去好了。
他知晓,方才除了他,没有人是真正去找了影儿。
好不容易歇息片刻,谁不想偷偷懒?
这也就是老掌柜给自己掌柜的原因吧,他想着,又将手放在衣衫上蹭了蹭。
却忽略了那张躺在地上的纸片。
一张近乎左右了田影儿未来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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