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温柔地洒在万物之上。
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城门。
丘毅庄面露疲惫,他打着哈欠,坐在车辕处,一看便知晚上没歇息好。
车内亦有一人,他面色端庄,微闭着眼,盘腿而坐,宛如一位入定的老僧。
不是陈晓又是何人?
忽而,他察觉马车停了下来,便将眼睁开,却听得车外有人言语,“丘大夫……这是小店的租金。”而后便是“哒哒哒”的小跑之声,再之后他又感身体微微后倾,想来马车重新开始前进。
他甚是疑惑,撩开车帘,对着丘毅庄问道:“方才可是‘好再来’酒肆?”马车就这么一个小帘,也没小窗。
毕竟是运送货物的车辆。
驾车之人转过身来,他点了点头,却又听得陈晓问道:“他口中的租金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他一直很好奇,心道:之前田老实为了能免去租金,竟然做得那般为人不齿,看来是被交租之事所累深重,这交租之事定有猫腻。
丘毅庄听罢沉吟片刻,“也没什么,就是各个做买卖的铺子到了一定日期要向我们药谷交些租金,以寻求庇护。”他顿了顿,“当然,在整个东城,基本上没人不交的。”
“我不是说的这个。”陈晓摇了摇头,“我也不傻。”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正好应上他方才的想法。
丘毅庄却是讪讪一笑,似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瞧这模样,不正是一位而立之年的醇厚大叔?哪里还有半点阴毒?
起初,他也寻思着反抗,不然清早也不至于如此疲惫不堪。
但昨晚上辗转了一夜也没想到好法子。
有一点倒是越来越清晰。
他知晓,若是功力回不来,自己可谓是插翅难飞。
因此,找到师傅至关重要。
他只道是送得陈晓上山,待师傅出手,自己便能复原原样,那时就由不得陈晓继续做“假饲料”了。
所以现下完全没必要去逞强,不如服服软。
陈晓见其欲言又止,心中越发疑惑,“丘大夫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眯了眯眼,有些漫不经心,“若是你如实相告,兴许我会让你恢复少许功力。”
他深知,不抛出点什么,丘毅庄断然难开口,对付聪明之人,要耍些聪明办法。
不过他也暗自赞叹张千峰的“卸功茶”,即便是如丘毅庄这般精通医药理论的人都解除不了。
其实他有个道理没理清。
并不是丘毅庄祛除不了,而是他难以做到在没有功力的情况下动用功法。
“当真?”方才陈晓的后半句丘毅庄听得真切,他将头一偏,似是来了精神,心道:有总比没有强,没准我可以借助半星功力来冲破桎梏,这样我亦然可以当个“假饲料”。
“我从不骗人。”陈晓哈哈一笑。
丘毅庄待陈晓笑过,很快便进入状态,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完,抬头瞧着陈晓,有意不再言语。
陈晓哪能不明白,他摆了摆手,说道:“你尽数告诉我,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听得陈晓如此肯定,丘毅庄定下心来,他叹了口气,眉目之间闪过一丝罕见的不忍,而后便徐徐开口道:“如今这租金,实际上是当月全部所得。”当真是语出惊人。
“全部所得?”陈晓皱起眉头,心道:如若这般,那那些商家如何吃穿住用?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转而又想到了田老实的举动,心中亦然清明许多:难怪田老实会铤而走险。
忽而又是想到些什么,刚欲开口,再次听得丘毅庄说道:“都是掌门下的命令。”丘毅庄语气温和,撇了撇嘴巴,“我们只得执行,也没办法啊!”算是做了一些解释。
陈晓却抓住其中关键,陡然生出许多疑惑,心中亦然盘算开来:丘毅庄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他师傅,而是一直在掌门身上转悠,可转念他又想:但凡是跟饲料有关的事都少不了他师傅。
念想至此,他仔细打量了丘毅庄一番,后者神情悲哀,倒不似在行哄骗之举。
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蓦然又是想到另一个问题:即便是收租,也不至于收如此之多,这么多银子,意欲何为?
不过眼下却还有明面上的话要说:“照你这么讲,上交饲料便可免除租金?是这个道理否?”
陈晓问题虽多,并未一一询问,他明白,以丘毅庄的性子,肯定不会说更深层次的东西,故而他准备先将这些简单的问题探寻清楚,再做推算,心中也好有底。
他自己都不知晓,如今已然非昔日可比,他再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
“哪里哪里!”陈晓这话却引得丘毅庄连连摆手,“不过是拿我自己的那部分给他垫上罢了。”
“这么说丘大夫倒还是个好心肠的人?”陈晓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有些不信。
“小哥谬赞咯!”丘毅庄又是一摆手,他将欲再次开口,却被陈晓打断:“也是!不过各取所需而已。”说完他哼了一声,不想再言语。
换来的是丘毅庄的一阵苦笑,他心道:要不是因为那个,谁又愿意做这样的恶人呢?而后便是一声轻叹。
马车又行了片刻,陈晓只觉得周身温度稍降,空气亦然变得潮湿,想来是行至山脚。
却听得丘毅庄再次发语:“小哥方才说的解药之事……”显然他一直都记得。
陈晓撇撇嘴,心中寻思:有点难办咯,嘴上却道:“莫急,莫急,问完这一事,我便给你。”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聪明办法。
他哪有有什么解药,但若不说有解药,丘毅庄哪会告知实情?
不过确实还有事要询问。
“小哥请讲。”丘毅庄连连点头答应,驾马的手也不免快了几分。
“嗯……”陈晓凝神思索一息,而后便道:“方才,我听那人口音不像田老实。”
丘毅庄当是明了话外之意,“的确,那是田老实手下的一个小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今天店里只有他一个,所以……”他未将话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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