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无名的小镇,一间简陋的客栈内。
厄赛辛满面愁容地打磨着匕首。一旁的床上,许少凡全身各处都敷着金疮药,并因高烧而昏迷不醒。
尘靠坐在床下,沉默不语。他的伤口也遍布着全身各处,可恢复力远超常人的他,在没有用药情况下,却短短几天便痂愈合。
只有左胸口处的三道爪痕迟迟未愈,直到今日尘还能依稀从伤口处感受到阴风的哀嚎。
突然一阵刺痛传遍全身,是那伤口又开始哭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道爪痕中仿佛刻着一段冗长的记忆。
苦难的洪钟敲响,尘不受控制着倾听着那段包藏着血泪与疯狂的故事。仿佛他的灵魂来到了十七年前的某一天。
光复十一年(公元1979年),诸王混战,动荡不堪。
西有大蜚强兵霸占着全部的白域以及玄域、朱域的广大土地。东有百骨起义军纵横玄域与青域共二十四城。南有豹皇坚守朱域大漠六城,固若金汤。
而当今圣上恢弘帝仅有青域二城,皇室在这乱世的风雨中飘摇,岌岌可危。
这是一场觊觎天下的争夺战。他们多次围绕土地发起试探性的交战,却没有哪一方敢使率先出全力。多方兵力彼此消耗,互有胜负。无数的流民在在避乱的路途中奔忙至死。
哈丹巴特尔草原,位于玄域最南端。是神征大地最广阔的大草原,亦是大蜚军阀与百骨起义军各自领土的交界之处。打着争夺更优质的草场的旗号,两军于此地频繁地发起流血冲突。
热辣的艳阳直射而下,一个名叫帕瑞斯特的青瞳族青年一瘸一拐的走在无际的草原之上。
他本身一名隶属大蜚的士兵,而他所驻守的区域在就前些日傍晚遭到了百骨起义军的偷袭。
领头者则是昔日的荒原之虎苏赫巴鲁可汗。其手下骑兵的精通骑射,骁勇善战。
竟杀得号称天下近战无双的大蜚士兵毫无还手之力。三千精兵全军覆没,领地被强掠而去,只有他一人生还。
可帕瑞斯特的幸运是不幸的。他早在战败的那一刻起便无路可退,大蜚不接受败者,为了活下去他只能选择逃亡。
而此刻,他经过几天的跋涉已是精神恍惚,这一路上,未见一只野兽,他只能食草充饥。在这片茫茫的草原上,他看不到一点希望,焦躁与不安一并涌上心头。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令帕瑞斯特作呕的青草味扑面而来,可这次他却在其中嗅到了些许诱人的味道。
他的眼神突然恢复了神采,加快脚步向南走去。渐渐地,数十条流民的尸体映入了他的眼帘。
通过服饰大概能猜得出,这是一队为躲避中原动乱,意图北上的流民。却在途中遭遇了草原的马贼,被掠去了身上的全部口粮、财物以及最重要的性命。
“多么幸福的人啊!”
帕瑞斯特竟这样感叹道。在这个温度诡异,就连谷从都无法种出粮食的草原上,失去了口粮无异于失去生命。与其在饥饿的痛苦中死去,不如直接死在马贼的刀下提前上路。
毕竟这几日备受饥饿煎熬的他,也曾萌生了死亡的想法,但现在却不同了……
只见他已经走到了尸体的近前,激动地拔出腰间的戒刀。将其中一个人的尸体分成数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尚未腐烂的人肉填充着他的辘辘饥肠,仿佛令他的灵魂都愉悦了起来。
然而一阵嘤嘤的啼哭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进食。这声音清澈而有力,好像就在他的附近。
“妈的!什么鬼动静?真他妈的晦气!”
帕瑞斯特骂道,他不认为这片尸体里还藏着活人。但还是操起了刀,抹了抹嘴边的鲜血,寻着声音走去。
哭声越来越大,他终于确认了目标。小心地扯开了脚下那个妇女尸体的衣服后,他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
妇女血肉模糊的胸口上竟躺着一个婴儿,一个活生生的婴儿!
帕瑞斯特想不通,这支流民队伍已经死了至少七天,这个婴儿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算了!”
一抹邪笑浮上了嘴角,帕瑞斯特根本不想深究这种事,他只为了活着。看着这个婴儿他贪婪地自语道。
“老天保佑!能吃到新鲜的肉了啊。”
戒刀被高高地举起,刀刃上残留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婴儿苍白的脸上。哭声竟戛然而止了,只见婴儿竟伸出舌头舔舐着落在嘴边的血。
一瞬间,帕瑞斯特仿佛看见了自己,同样的孤身一人,同样的嗜血充饥,同样丑陋的活着。想到这,他的心有些软了。
戒刀被收回刀鞘,他认为没必要吃一个还活着的人。那么多的尸体已经足够了,等这个婴儿死了再吃也不迟。
他这样想着,抱起了婴儿。拿起了一个还未吃完的肉块,举到婴儿的嘴前。用力挤出了血水,哪知婴儿竟真的张开了小嘴畅饮起来。
“你他妈的,不会是狼崽子吧!”
帕瑞斯特笑骂道。
不一会儿,婴儿的脸红润了起来,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帕瑞斯特则从这些流民几乎被洗劫一空的的行李中,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帐篷。搭起后,抱着婴儿进入里面安歇,并借此盘算今后的打算。
“小崽子。我倒要看看是你命硬,还是我命硬。”
帕瑞斯特仰望着帐篷顶部漏风的破洞忽然说道。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将成为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一个月后,帕瑞斯特与背上的婴儿仅靠着人与野兽的血肉便活着走出了哈丹巴特尔草原。来到了一座在百骨起义军统治下的城池,青葭城。
走在略显萧瑟的街头,帕瑞斯特看着一张张告示,他现在需要安定下来解决饮食的问题。
好在这片神征大地总会眷顾拥有武力的人,曾是大蜚士兵的他很快便谋求到了一件适合的差事。
“我叫帕瑞斯特·撒切尔,二十五岁,青瞳族人。别看我是青瞳族的但我还是很擅长神迹的……”
“行了,行了!”
马场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自述。
“这年头兵荒马乱,说那么多也没用,主要还是看你身手如何。不瞒你说我这个马场在城外,三天两头总有马贼来骚扰。就在昨天,又有一个马场看守战死了,这才空出这么一个位置,敢不敢当就看你了。”
“可以一试。”
帕瑞斯特躬身施礼笑道,一脸云淡风轻。而事实上他的心里是不屑的,征战多年,他什么样的强者没有见过,怎会怕区区不入流的马贼?
“哼!看你胆识还不错,你到后院等着吧。打败所有应试者这个看守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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