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的方怀民没有停歇,直接驱车赶往陈大羽家,开门的是陈大羽的妻子。一身黑色的素衣,头发随意的扎起来,凌乱的发丝被泪水粘在她憔悴的脸上,红肿的双眼看到来人是方怀民,闪过一丝欣慰和感激。
“弟妹,节哀。”方怀民跟着她走进客厅,陈大羽的妻子只是点点头,没有回话,径直去厨房倒水去了。
客厅的灯光略显昏暗,可爱的龙凤胎正专心的趴在客厅的茶几边写作业,他们或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看出一点悲伤。孩子对面跪坐着一个女人,曼妙的身材,顺直的长发,黑色的西装非常合身,把身材衬托得更加的凹凸有致,透过浅色的黑丝,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她在教孩子们写作业,听到来人回头望了一眼,美丽的脸蛋,妆容虽淡却很精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到来人是方怀民后,先是惊讶,再而躲闪,微微对方怀民点了点头后略显尴尬的转过头去,用教题暂时缓解了气氛。方怀民走过去,在她身旁跪坐下,冷冷的说道:“莫总,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莫雨淑没有转头,但能看到她全身僵直了一下,接着继续给孩子们讲题,同时轻轻的摇了摇头以示回应。陈大羽的妻子把茶水端到方怀民前面,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怀民哥,这是大羽的遗书,你看看吧,他希望你看。”随后把信递给方怀民,轻声哭了起来,莫雨淑见状起身走过去,把她搂入怀中,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玲儿(陈大羽妻):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请原谅我的不负责任,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们,但是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已经成为了没有用的废人,这世间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苟活在这世上,只能来世做牛做马补偿你们。鞋柜里左下角落的鞋盒里放了一张卡,里面是我所有变现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些钱足够你和孩子们宽裕的过日子了。答应我,不要太难过,保重身体,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随心去做,我会祝福你的。
玲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一定要记在心上。我死后,如果方怀民不来找你,那就没事了,你也不要去找他,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就好,明年祭奠我的时候,把他送我那盒雪茄烧给我。但是如果他来找你,替我向他道歉,是我辜负了他。把那盒雪茄还给他,我不配当他的兄弟。然后你和孩子们把房子卖了,离开这里,找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切记!切记!
我爱你们!
陈大羽绝笔”
在方怀民看遗书的时候,陈大羽的妻子已经把那盒雪茄拿了出来。这是几年前方怀民送他的生日礼物,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含义,为什么陈大羽会在遗书里郑重其事的提到它呢?莫非他把什么重要的信息藏在了雪茄盒里?
“今早来过两个人,说是刑警,要查看遗书里提到的这盒雪茄,我给他们看了,他们粗鲁的检查,把里面都弄乱了,还弄折了一根。我想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后来他们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走了。”陈大羽妻子说道:“怀民哥,大羽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伯乐,总是说没有你就没有他今天,之前你们闹得很不愉快,他每天回来都很丧气,整晚整晚的喝闷酒。我不知道你们事业上的事,只希望你不要怪他,现在他也走了,你就原谅他吧。”
方怀民轻声安慰着弟妹,表示自己没怪过陈大羽,随后询问了她之后的打算,在得到她将按遗嘱的要求离开这里的答复后,方怀民点了点头,简单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并承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然后起身告辞了。他现在有太多疑问迫切需要找到答案。
“你,跟我走!”方怀民没有看一眼莫雨淑,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便径直离开了。莫雨淑愣了一下,看着方怀民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乖乖听话起身,安慰了大羽妻子几句后便告辞追了出去。
一路无言,他们驱车来到谢云亭家。“在车上等我。”方怀民依旧冷冷的说,然后下车走进了谢家。
谢云亭并未成家,屋里四个女人都是他的女朋友,他的遗嘱把所有财产分给了这四个女人,感动得她们都以遗孀的身份自居,此时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新出的奢侈品。方怀民与她们客套了一番,就要过遗书查看了起来。遗书很长,但大部分是谢云亭对这四个女人表达爱意和详细的分配着资产,只在遗书的末尾提到方怀民:“如果方总过来送我,告诉他我对不起他,让他不要相信陈大羽,陈大羽就是个骗子,卑鄙无耻的小人。”
方怀民把遗书还给四人,带着一头雾水告辞离开了。此时的方怀民已经是懵逼状态,这都什么跟什么,以前一起拼搏的战友反目成仇,如今又说对不起他,然后撒手人寰,死前相互之间又撕了起来……他虽然满是疑惑,但是心里已经隐约感觉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去调查。既然死人已经无法开口,那就问问活着的人吧。
停车场,莫雨淑安静的坐在车上,方怀民刚要开口,就被莫雨淑打断了:“为了大家好,什么也别问。张庶和已经套现离开公司了,现在正作为接班人准备接管他爸的公司。廖仕凡变卖了所有专利和资产,环球旅游去,现在应该在非洲的某个平原吧。我现在是千机的负责人,你已经和千机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毫无底气,不停的抠着手指,这是她紧张时一贯的小动作。
方怀民沉默了片刻,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对吗?”
“没有!”莫雨淑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坚定的说道,她惊讶于方怀民的不信任,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最后只有她留在了千机,她知道这是难免的。
“你的车在陈大羽那里吗?”方怀民并没有纠结,把莫雨淑送回陈大羽处取车后便要离开。莫雨淑在车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回过头在车窗外冲着方怀民恶狠狠的说道:“我们没有对不起你,反而是你欠我们五个人的,陈大羽和谢云亭是为你而死,张庶和和廖仕凡也是为了你放弃了梦想,只有我自己留在这地狱,我恨你!”说完便无力的撑在车门上,抽泣了起来,随后又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仿佛自言自语般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我以为你会带我走!”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怀民没有听到莫雨淑最后的那句话,否则他不会无动于衷。带着一肚子疑惑,他回到了家,仔细的查看着陈大羽遗书里提到的雪茄,并没有什么发现。他试图捋一捋所有事,却毫无头绪。拨打廖仕凡的电话已是空号,再给张庶和拨去是助理接听,告知张总无暇,方怀民提出见面,也被告知预约行程已经排到下个月。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有意躲避他,这让他很不舒服,可却毫无办法。
但方怀民毕竟是个做事严谨的人,他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比如让莫雨淑待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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