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内剑拔弩张,女剑客面对四人毫无惧色,倒是这几位师兄弟纳了闷,与此人素不相识,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何故一而再的追杀,细听她话语好像为追杀某人而来,三人师出同门,树敌无从谈起,于是齐齐看向乞丐。
乞丐捶胸顿足,一脸苦相说道:“姑奶奶,你还真是不嫌累呀。”这乞丐正是杨千鹤。
……
半月前两人还在城郊外的树林里,杨千鹤苦说一阵仍说不动她,无奈生出逃跑的心思。
这姑娘自然不知道杨千鹤的算盘,只是觉得杨千鹤安静了许多,心想这魔头是气力消耗殆尽了。
几日行路致使两人都疲乏不堪,傍晚时分这姑娘破天荒的升起火堆,烤起了从路边摘的野麦子。杨千鹤本在低头冥想,却被缓缓飘来的麦香吸引了过去,看着一根根烧的半焦的木柴,杨千鹤干裂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不是这样剥的。”杨千鹤挪到火堆旁,看着她一颗一颗麦粒挨个去皮的时候,杨千鹤嘲笑道,“你这样吃到半夜也吃不到几颗。”
看着手中不多的麦粒,又想想肚子还空空如也,便扔给了杨千鹤一支麦穗说道:“看你有何高见。”
“你且看好。”杨千鹤手被反绑,只能在地上摸索起麦穗,随后背对着火堆烤了起麦穗,“帮我看着火候,我看不见。”
麦芒化成灰烬,壳子从油绿变作红棕,焦脆的外皮开始脱落,麦粒的清香混着浓浓的烟气钻入鼻子。杨千鹤摇晃起手指,让风快速吹凉麦穗,仍有余温的麦穗开始在他掌中翻滚,双掌合十搓出一阵沙沙声。手掌摊开,皮壳麦粒脱落到掌心,混杂在一起却又各自分明。
“伸出手来。”
杨千鹤手掌一歪,将搓好的麦穗倒入她手中。
“吹一下。”
“什么吹一下?”
“你把这些烧焦的外壳和灰土吹掉,剩下的就可以吃了。”杨千鹤鼓了鼓腮还想演示一番,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被她吹了一脸灰尘。
火红映在脸上,热浪驱赶的蚊虫也不敢靠近,杨千鹤呆看着眼前忙着烤麦穗的姑娘,恍惚看到曾经的一个人的身影。姑娘也察觉到了目光,回头看去,四目相对。
手中的麦粒还有余温,看着灰头土脸的杨千鹤,一刹那的错觉竟有些动容。在这乡野间,两人身影像坠入爱河中的野鸦,在湖泊中纠缠。可眼前人不是梦中人,今日景不是那时景。
“这么久了,未闻姑娘芳名。”杨千鹤收起浪荡气,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姑娘停止搓动麦穗,用麦杆在地上写了三个大字:烦仙儿。
“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我自幼无父无母不知姓氏,是被师父从后山捡回来的。”提及此处不免有些神伤:“我天性好玩,经常打扰师父静坐,师父说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能让你烦的恼火,既然无名无姓我且叫你‘烦仙儿’吧。”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
“那你呢。”烦仙儿也对这“魔头”颇感兴趣,“城中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只是称你为‘六道魔擎’,从未有人知晓你的姓名,可否告知与我。”
“杨千鹤。”说罢用脚尖在地上也划了三个大字。
“我姑且相信你有这么文绉绉的名字,可有来由?”
“寓意万喜千贺,又想我有鹤立鸡群之仪,两字同音,折中取名千鹤。”
“给你取名的人万没想到你在江湖上不仅鹤立鸡群,还弄得人人风声鹤唳。”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错认了我。”杨千鹤也不做争辩,倚在石头上叹起气来。
烦仙儿也不再追问,转身拾了几根树杈丢进火堆里。
月上天穹,万物蛰伏,平日里每到夜幕降临,烦仙儿都会将杨千鹤绑在树上提防其逃跑,今夜也不例外。人定之时,远处传来微弱的鼾声,烦仙儿已潜入梦中。
树下铺满了落叶,绳子压在落叶之上,唯独不见了绑在树上的人。原是傍晚时分,杨千鹤借着烤麦穗之时,偷偷用燃烧的木柴烫断了手腕处的绳子,待到夜半时,松开手中的藏匿的断绳,逃脱而去。逃走前想起了小说里的周伯通,用鸡腿在桌子上写了油乎乎的三个大字“我去也。”甚是潇洒。于是杨千鹤抹了一把柴灰,在石头上也写了三个大字。
次日清晨,烦仙儿看着石头上黑乎乎的“我去也”陷入了沉思,又看到树上挂着烧黑了的绳头,烦仙儿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烤麦穗是假,烧绳子是真,自己喃喃低语起来:“还说我冤枉你,你这个骗子。”说罢拎起剑循着脚印追去。
……
看着眼前阴魂不散的烦仙儿,杨千鹤不禁感叹她师父看的透彻,足足半月有余,仍穷追不舍,真是神仙也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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