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奇眼见那老先生说话甚是狂妄,且不请自入,彷如自己家宅一般毫不客气,便觉此人很是无礼,虽为尊长之辈,却毫无老者之仪,一时间,自己心中很是气愤。
况且,玄奇之前为墨家弟子,处世之道,治世之言,切脉问诊,对症下药倒也是有所精通,自己对白岚的病状明明是依据医方下药,没想到遭这老者狂妄之言的否决,心中自然是不悦!
老者好像没有注意到玄奇的神色,坐在塌边,将白岚的眼皮翻了翻,又将手伸进白岚的胸前探了探,旁若无人的自己忙活着,一旁的玄幽很是担心,躲在玄奇身后,探头对着老者说道:
“这位老爷爷很是无礼!我娘也是精通医术之人,这百里地界,大痛小病,都是我娘亲亲手为人医治,患者都见好转,未见你所说的以药害人,现在,我娘亲见你年长,不与你理论,但你也太过于喧宾夺主了吧!”
说完,玄奇赶紧将女儿玄幽拉到身后,连忙向老者道歉。
那老者听闻玄幽所言,才被一言惊醒,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失礼之处,连忙向玄奇施礼道:
“老朽刚才救人心切,忘乎所以,一下失了分寸,还望主家宽宏大量,莫要挂怀!”
玄奇回礼老者,躬谦的问道:
“老先生过忧了!见老先生仙风道骨,刚才观其小儿之病态,所言惊世骇俗,玄奇本只是对于医术一知半解,想必先生乃是世外高人,不知道可有方法将我这小儿医治好?”
老者捋了捋下巴下的白色胡须,面露难色,玄幽见到那老者这般模样,没好气的对着玄奇说道:
“娘亲,我看这老爷爷也只是夸夸其谈而已,并没有医治哥哥的方法,如今连娘亲也束手无策,想必岚哥哥也是天命如此了!”
老者一听玄幽之言,便哈哈大笑起来,胸有成竹的对两人说道:
“老朽云游四海,走遍五湖,所到之处,皆为疑难杂症,虽不说手到擒来、药到病除,但也无一失手,今日见主家小公子之症状,起于风寒,而后染恶,姑娘汤药只能医治风寒之症,却难解这小公子的心中死结,老朽刚才观察其眉目,虽脉象已近常人,但双目无光,气息微弱,这可是一般汤药所不能医治!”
玄奇听到老者如是说,心中一扫之前的愤慨之情,这老者分析病情,恍如感同身受一般,言语措辞,皆为鞭辟入里,钦佩之情油然而生,立马向老者央求道:
“老先生所言甚是,小儿恶疾,病由心生,确实是用汤药无法医治,先生见多识广,对小儿的病状可有办法医治?”
老者见玄奇脸色诚恳,又得玄奇的盛情款待,屏气凝神的说道:
“办法倒是有,可是这手法恐怕有些让人侧目,倒是怕主家不肯!”
此话一出,玄奇面露欣喜,直言说:
“先生若是有办法,只要能救小儿一命,只管放手医治,我无有不肯!”
老先生点了点头,表情严肃的说:
“那我就暂且说说我这治人的方法,这小公子全身卧榻不起、双目无神,其症结主要在于心病,而这心病世上本无心药,若久久积攒于体内,恐怕最终会郁郁而终,医治方法其一:只有解开心结,超然于世,方能见效!”
“小儿如今年幼,入世尚浅,不能如成人那般思考,更别说超然于世,况且,现在小儿昏昏沉沉,终日不起,又怎能自解心结啊?”
玄奇听完治疗的方法,一下又倍感失落。
“那么!我就说说这其二了!其二:便是用猛药攻心,将小公子的幽怨暂且脱离于身,但此法过于凶险,一是猛药攻心,不知其轻重,下药若轻,不见疗效!入药过猛,恐反噬其身,将病患一下了结,此间分寸,也很是难以把握,所以,老朽才说这医治之法,恐让人侧目!如果这药寸尺把握好了,也不能说能维持很久,即使暂且医治好了,日后也恐留下病根在身,不到万分紧急,决不能以此法冒险!”
玄奇听后,大惊失色,左右为难,眼前的白岚已经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若是不进行医治,恐怕也会早早的一命呜呼!若是依照老先生的方法,又恐怕白岚日后常伴病痛折磨,这小儿已经是深受磨难,往后还要遭此痛苦,却让玄奇于心不忍!
这时,眼看玄奇无法抉择,身后的玄幽走出来,镇定自若的向玄奇说道:
“娘亲不必为难,刚才老爷爷说医治之法恐怕日后会常伴病痛,既然女儿将白岚认作自己的哥哥,可以从即日起攻读医术,以后常伴哥哥身边,如有发作,女儿也能为其治疗!如今岚哥哥数日昏迷不醒,已然是离世之貌,不如让老爷爷试一试,或许有所转机!”
那老者听完玄幽所言,很是惊讶,没想到这小女孩不到成年,却心思缜密,言辞有理有据、所思所想胜过成人,可见其天资聪慧,一时间,老者对玄幽很是钦佩和喜欢。
玄奇也被女儿的话所触动,如今也别无他法,下定决心,向老者施礼说道:
“那就烦请老先生按所说其法进行医治,小儿若是挺不过,也只能算是命中由此一劫,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那老者听完玄奇所说,形色立马认真起来,将随身携带的木匣子打开,将白岚外衣脱掉,取出布卷,将上面的银针取下,拿起针来扎向白岚,一下子,白岚全身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玄奇看着默不作声,心中还是有着担忧,而玄幽却不动声色,还乖巧的帮着老者在一旁取针,老者倒也没有回绝,仿佛欣然接受,一老一小,配合得很是默契!
待到银针扎完,老者又将匣子内的一些药材取出,那些药材看得玄奇触目惊心!都是些剧毒的东西,如:蜈蚣、蛇胆、砒石、蟾酥、生马钱子之类,已经是大毒之物,常人如果服用,些许量剂,便能置人于死地,心想,刚才老者还在大放厥词的说自己的汤药会医死病患,相比之下,老者的汤药才是毙命的毒药!既然答应让老者医治,便不好改口,只是这种治病的方法真是闻所未闻!
老者将药配好之后,玄幽赶紧取来麻布将其包好,老者言道,须用猛火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再用文火慢煎,直至临近烧干之时,取其罐底余液倒出!
交代完之后,便让玄奇带着玄幽到门外煎药,嘱咐无论房内发出何等的声响,都不得进入,如若汤药煎好,放在门口便是,老者自会开门来取!
玄奇领着玄幽唯唯诺诺的自去门外煎药,待到两人出门后,老者将房内门窗紧闭,让人很是觉得神秘莫测。玄奇和女儿按照老者交代,按部就班的生火熬药,屋内一直是平静如常,却也不闻声响,直到汤药将成,屋内一阵哀嚎,撕心裂肺,惊得玄奇手足无措,差点一脚踢翻药罐。
玄幽也是满脸担忧,却没有像玄奇那般慌张,一边扇着炉火,一边望着房内,每每白岚叫唤,便心如针扎,眉间紧锁,小小年纪,确是比成人多一分沉稳和冷静。
时间过了许久,那嚎叫也没有再次传来,玄幽小心翼翼的将熬好的药放到房门口,用手轻轻的扣了扣门板,细声细气的说道:
“老爷爷~!药已煎好,我和娘亲在外静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