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是古色古香的屋舍,表面都被涂以防止老化的红漆,柱子也被涂成了红色,只剩脚底的走廊还能看出木材灰色的颜色。走廊两边是一个十几丈大小的池塘,硕大的荷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几只不知名的飞虫欢快地徘徊荷叶的上空。这条走廊径直穿过整个池塘,在水池的中央是一座红色的木桥,落日的光辉照在上面流转着圆润的光泽。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桥上面是已经快要落入山峰的太阳,也许是池塘的原因,空气略微有些清凉起来。韩长安走到桥上朝四周看去,由于站在桥上,他的视线能越过前面的假山和绿竹,看见从那屋子上空露出的楼阁。那座楼阁如鹤立鸡群般立在四周的屋舍里,与其他屋子不同,楼阁呈现出华贵的金色,屋檐上的金砖在阳光的映照下淌着琉璃的光彩,细小的人影从楼阁的窗口络绎不绝地错落着经过。在落日的余晖下那座高楼熠熠生辉,金碧辉煌着宛如存在于天上的楼阁。
“真漂亮啊,像不在人间一样。”韩长安在心里轻轻赞叹,那座楼阁隐没于夕阳的光辉中,似乎随着太阳落下黑夜降临,这座楼阁也会随之消散,只有等到明天太阳重新从远处升起时,它才会如气泡一样幽幽地重新浮现。
在韩长安怔怔出神之际,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道路尽头的转角处,看见站在桥上的韩长安后,人影轻轻跳了两下,朝他高兴地挥了挥手。
韩长安举起右手招了招,满脸笑容地走下桥朝远处走去。
“小钰姑娘好,又劳烦你过来接我了。”
走近后韩长安才注意到小钰今天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秀丽长发在头顶被一条白丝帕绾成丸子状,露出下面一截光滑白皙的秀颈,脚上是一双小巧精致的白色布鞋,几蔟粉色的桃花如印在纯白的雪地上面。
“长安好。”小钰双手扯着裙摆轻轻做了个福,脸色微微羞红地朝韩长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这么害羞的少女,韩长安抿嘴轻轻笑了笑,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小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深深低着头,声音也是一直轻声轻语,像是从耳边掠过的一只蜜蜂。问她问题的时候,也是双手拧着衣摆软软糯糯地回答,刚开始韩长安还以为是因为两个人不熟悉才这样,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钰倒还是这样,豆蔻之年,像个一直长不大的小丫头。心里这么想着,韩长安不由轻轻笑出声。
“我……我们快点走吧……一会儿小姐还要……还要出去……感觉韩长安一直注视着自己,小钰粉嫩的脸蛋开始变得红润起来,一股粉色缓缓缠绕上白净的耳背。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完这话,小钰低着头转身向右边的走廊走去。
感觉自己刚才有些不太礼貌的行为,韩长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忙跟上前面的小钰。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园林,一条笔直的小径穿过青翠的草坪,一块长相好像飞鹰扑食的怪石立在园林中央。巨石旁边林立着一株碗口粗细的银杏树,正是深秋时节,树底下满是密密的一层如金箔的树叶。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韩长安本来就是一个不擅长讲话的人,在村里也只有给小孩们讲课的时候说的话才会多一点,平时也就是闷在家里或者是坐在院子里发呆。而小钰是“一姑娘”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见到的人也不多,所以也没怎么和别人说话。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幕,韩长安看着前面那道娇小的人影,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讲点什么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小姐不让打扫这片园子,说这些树叶落在地上很好看,她傍晚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来这边散步。”韩长安正在心里想着应该找个什么话题呢,小钰清脆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小钰抬起手将鬓角处的秀发绾到耳后,韩长安眼尖,刚好看见了小钰娇嫩耳背后的一抹粉红。
“嗯,是很好看,踩在上面像软的一样。”话刚一出口韩长安就后悔了,估计刚才小钰也是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的,结果他这句话相当于直接结束了这次对话。
不过好在他说的是真话,因为踩在这些树叶上的时候感觉真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仿佛整个脚掌都要陷入这些树叶里一样。
这时候他们俩正好路过那株银杏树的旁边,树就在路旁,所以除了树下有落叶外,道路上也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银杏树叶。有些树叶落下多时,在叶子的边缘已经开始泛黑,黄色和黑色彼此交融就像沾了灰尘的黄色泥巴,让人看了就想放在手里捏一捏。
小钰却突然停下脚步,歪着头想着怎么这句话这么耳熟呢。但紧接着她就想起来了,在不久前的一次夕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来这个园子里找小姐,刚好看见小姐脱了布鞋,拎着裙子只穿着一双白色的袜子站在这株树下。
看见小钰跑过去的时候,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仿佛百花绽放,“小钰,这些树叶真软啊。”
小钰很少看见小姐那么开心的笑,像普通人家的小孩手里拿着喜爱的糖人一样。
“怎么了?”看着小钰歪着头呆呆地看着那株银杏树,韩长安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走吧。”小钰叹了口气,她觉得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小姐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出过“存香阁”,都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虽然说她也是很小的时候从外面抱进“存香阁”的,但……她好歹也见过外面的世界啊。
“肯定是外面有喜欢吃漂亮女生的妖怪,不然妈妈怎么不让小姐出去呢!”小钰想起书里说的,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断肯定没错。
“好在长安会经常来看小姐。”想到这里小钰心里又高兴起来,于是她转过头高兴地对韩长安说:“快些走,小姐今晚还得去楼里演奏呢,去迟了会耽误小姐梳妆的。”
韩长安自然不知道在这不大的一会儿功夫里小钰的心里经历了怎样的大起大落,连忙加快步伐追上前面的小钰。
走过院子尽头那扇半圆形的石拱门后,小钰左转带着韩长安走进一条幽静的连廊,走廊外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根一人粗细的大红柱子,柱子上雕刻着百花的图案,这时候外边那熙熙攘攘的声音倒是听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轻轻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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