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孩子们得知有一对夫妇要来领养他们,早早的便洗漱干净,换上一身新衣服,翘首以盼着未来爸爸妈妈的到来。
这里的孩子不完全是婴儿时期就被父母遗弃,很多孩子是在记事后才来,他们的父母大多已经不在人世,又没有亲人照顾才被送来。
范奘就是其中之一,他今年十岁了,理应上小学的年纪,他的母亲死于一场车祸,那是他六岁时的事,当时他的母亲正准备开车带他去幼儿园,在去学校的路上,一辆跑车闯了红灯,他的母亲没能抢救过来。
自那之后他就和父亲一起生活,他的父亲喜欢喝酒,经常喝到半夜时才醉醺醺的回家,他很怕他父亲,因为他父亲总是打他,总说他是扫把星,害死了他母亲,生他下来就是来讨债的。
他的父亲炒股赔了很多钱,赔光了他母亲的赔偿金之后想要东山再起,把房子抵押出去借了高利贷,那是一笔很大的钱,他记得有一个月没见他父亲。
讨债的人上门把所有家具都搬走了,他抱着自己的布偶,躲在客厅的角落里,看着家里变得空荡荡。
那天晚上他在地板上睡着了,很晚的时候他父亲才偷偷跑回来,他以为他父亲要带他走,结果只是来取藏在马桶水箱里的最后一笔钱。
居委会大妈好心带他回家,那时他才知道,他的父亲借高利贷去赌,结果全输光了,现在连房子也被债主收走,他无家可归,在居委会大妈家住了一个星期。
之后就传来了他父亲离世的消息,警察找上门,说他父亲死在了一家餐厅的卫生间里,疑似是因为还不上钱,自杀了。
自那之后,他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的老师们很和蔼可亲,但他不喜欢这里,他不喜欢和其它小孩睡同一个房间,他不喜欢漫画书上被涂鸦,他不喜欢玩具都是旧的。
就像他不喜欢这里一样,这里的小孩也不喜欢他,他们总是凑在一起把他孤零零的扔在一旁,他们总是背着他说悄悄话,尽管很小声,但他都听见了,他们在笑他的布偶,在说他的坏话。
孤儿院里的孩子有的已经上高中,他不喜欢上学,学校的老师都凶巴巴的,那些同学也都欺负他,还总是嘲笑他是孤儿。
只是去了一个星期,他就被开除了学籍,他偷了同学的手机,还把手机砸坏了,那个同学的父母在校长办公室吵得很厉害,当着老师的面推搡了他一下,他啐了对方一口。
事情闹大后,他被学校开除,院长和老师们再不提送他去上学的事,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在孤儿院里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那个上高中的孩子,前不久他唯一的朋友死在了学校里,听说是跳楼自杀,院长当初很看好那个孩子,每周放假会亲自为其补习功课。
院里的老师们经常拿那个孩子做比较,说是孤儿院里终于要出一个大学生。
其实范奘知道,那个哥哥一点都不喜欢学习,但是那个哥哥想要离开孤儿院,想要长大后过光鲜亮丽的生活,考个好大学是唯一的出路。
孤儿院里的孩子想要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只有两条路,努力学习,自己改变命运,或者遇到好心人领养进入一个新的家庭。
这两条路范奘都不想走,或许他父亲没说错,他是扫把星投胎,只会给身边人带来霉运,甚至死亡。
看着其它小孩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去排队,范奘拿着自己的布偶慢吞吞的走到了最后排,站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听说今天新院长也会来,所有的孩子都好奇新院长的样子,这个新院长很会笼络人心,尤其会哄小孩,虽然没有露过面,但是各种礼物送了不少,范奘也拿到了,这身新衣服据说是新院长亲自买的。
新院长来之前,一对年轻夫妇先到了,男人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直接停到了院里。
这是一个有钱人家,能进入这样的家庭生活不一定就是好的,有钱人爱穷讲究,这是院里孩子们的共识。
男人梳着背头,再长的衣袖都遮不住他手上的名表,看上去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油光满面,应该是个老板吧。
女人涂着厚厚的妆底,身上的粉底味比三天没洗的臭袜子还呛,她一手挎着名牌包包,另一手挎着男人的胳膊,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孤儿院的老师管那个男人叫范总,和范奘同姓,他们就像穿着高档名牌逛菜市场一样,女人用她那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挨个挑选,就仿佛是在菜摊儿上选大白菜似的。
想在一堆大白菜里选出一颗翡翠白菜来,只可惜,这里没有翡翠,有的只是一堆没人要的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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