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空荡的天空下,所有人脸色皆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圣武大帝,一双眼直欲喷出火来,脸上更是挂着超过一百公斤重的寒霜。鬼门刀咬牙道:“这贱女人,知晓儿自个跑不掉,就把千古第一奇阵毁了!不过,她好像……还没死?”
“杀了那么多人,触犯了至高法则,都没有死翘翘?”
“她确实没死。”无量老人喟然道,“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抵抗了至高法则。那是,当年的第一代天眷命者,都饮恨于法则的力量!……而且,天级的通灵师,必留下一具死之替身,以备不虞之祸。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强求不得。”
所有人默然。
只有无天老师切齿,撅着根根如铁的胡须,恨恨道:“狗屁‘天意如此’,都是这两个(无天老师冒火的目光看向花独秀、仙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来添麻烦!下次欲想取天仙阁主的项上人头,就不是易易之事了。天级的通灵师,除非能将之瞬杀……”
花家家主曜天,摇头道:“难,难,难。”
所有人一晌缄默;无天老师叹息了一声,大袖一挥,怫然道:“竖子们不足与谋。”说着,他竟然昂头天外,大步流星,拂袖而去。
几步之后,他就消失了身影。
而诸雄一脸颓然,目光有意无意掠扫过花独秀、白孝天。
花独秀一张脸涨得通红,自觉半世英名,今日尽付流水,谨慎半生却终沦为了他人的笑柄,真个说不出的郁闷抓狂,简直恨无地缝可入。可怜巴巴的花独秀,对着所有不友善的目光,哑声而道:
“这是一个意外……”
仙谪暗自摇头。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南宫剑做的好事。但他心知肚明,却说不出口,——没有明证的言论就是诬蔑,况且白孝天与南宫剑之间,只怕人们会无条件选择相信后者。
——白孝天混的名声太差了。
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不是意外,而是预谋。不管看上去多么像意外,最后都隐藏着可怕的阴谋。”
仙谪知道,此刻仍有几双眼睛,就蛰伏在古城的某个角落里。
那几个人同样强大。
仙谪沉默着,就听见梦痕天女,幽幽叹了口气。那一个风华无双的女子,目光温柔轻抚着仙谪,——像六月滴落荷塘的月光,清华而不掩失落。伫立于废墟中的伊人,看着这破败的城市,看着仙谪,轻声而道:“天意弄人。”
仙谪一下子怔住了。
……
一切破灭,都是新的开始。仙谪站到了柔兰的身前,不管身外人海如潮,他们的眼中,那个世界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仙谪牵起了柔兰的手,轻轻、轻轻,像不胜朝露的弱草:
“跟我走吧。”
“嗯。”
那么轻的一个字,却让仙谪的世界,不胜其重。是什么时候,这个女子走入了他的心间呢?没有口中的海誓山盟,却是心中的不死约定。那样一个眼神,就是人间所有的春天,飘落在人间一切的地方。
一颦一笑,千铭百刻到、再也忘不去的时候:
“你,就是我的一辈子。”
柔兰轻若柔梦的声音,萦入了仙谪的耳中,醉到了他的心底。
……
可是他们并没有走到天堂,而是走到了白天翼的跟前。世代贵族、身为帝国重臣的白天翼,眼见孝天与柔兰并肩、携手走了进来,脸色异样的阴沉了下去,双眸底有无名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瞥了柔兰一眼,就不想再多看第二眼了。
“书礼传家”的骄傲,殊不为仙谪体会。前一刻的柔兰,尚奢想着为人父者必全力以赴,玉成儿子的幸福,——但那白天翼的不齿之意,扑面而来,竟让柔兰避无可避,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仙谪的脸,缓缓冷了下来。
一言未始,已自沉默。
仙谪不曾想到,来不及作有保留的开诚布公之始,就已然是无遮拦的剑拔弩张之势。冷漠的无言里,有金戈交鸣之声。
但他不在乎!
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他不是白孝天,是仙谪!仙谪的脸,很快冷了下来。白天翼板着面孔,哼道:“孝天,有客来访啊?”
这样一个“客”字……
像世间最锋利的冷刃,划过了柔兰的心头!柔兰黯然了下去,甚至桃脸都失去了血色。仙谪没有一丝,是铁一般的声音:“不是客人!我的生命,有一半是自己,另一半就是她!不管脚下的路将我带向何方,我永远是她的归宿。”
柔兰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她迷失在了仙谪的最后一句话中……
“不管脚下的路将我带向何方,你永远是我的归宿。”……柔兰轻轻念着这一句话,忍不住湿了眼眶,有一道叫做泪水的东西静悄悄的、划落了那一颗雪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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