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伬和李林云的倒下,不是因为三氧化二砷而是其他原因。我把这句话发到工作群的时候,群里很快就炸开了锅,我们队长很快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我把唐伊志的分析一五一十的写在群里,很快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同。但还是有部分同事坚持是砒霜让二人在监控中倒下,确实唐伊志目前所说的都只是推测,还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唐伊志的观点就是没有机会下毒,凶手必须知道黄伬在哪个房间招待李林云、泡的什么种类的茶?净水器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是没有下毒的,在水里投毒的可能性也被切断了。除非找到艺术家投毒的方法,否则很难推倒唐伊志的推测。
此外,在今早送货高峰期间,出入细水街的小型送货车辆共有十七辆,其中九辆面包车,八辆货运三轮,面包车藏人的可能性自然不用多说,其中五辆用布盖住的三轮也有藏人的可能性,我们已经调动人对这些车辆进行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那根毛笔,我带上唐伊志白迪一起回局里把它交给化验部,并向同事如实解释了上面的墨水是怎么来的,那名前辈给了我们一个白眼,想要骂人却还是忍住了,最后才没好气的说着:“只希望还能从里面提取出血液样本吧。”
这么一来,我们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这么多了,唐伊志虽然能找到其他人注意不到的点,但也仅此而已了,其他的调查还是得交给部里的同事来办。
“师傅真厉害,不是警察却办着比警察还厉害的事情。”回于茶问道的路上,白迪一直在拍唐伊志的马屁,搞得唐伊志怪不好意思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刻意经过了阿宾小站,熊德常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唐伊志驻足在门口,看来是想要进去喝上一杯,但这次他只是观望了一阵却还是动身离开了。
“晚上再来喝吧,现在还很忙呢。”唐伊志这么轻笑着,白迪问这家店的奶茶是不是很好喝。
这简直是问到唐伊志心坎上了,他立马转过头用审判的眼光看着白迪:“好不好喝?你问阿宾小站的奶茶好不好喝?你看看你里面坐了多少人还有来个不停的外卖员,再看看站在吧台上的老板有多可爱,阿宾小站的奶茶是世界第一,懂吧?”
我能感觉到一颗汗从白迪头上划过,他抗拒的后腿一步:“懂,懂。”
“啊!”唐伊志醒悟过来,又叫道:“一说到阿宾小站就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啊,不过现在我们还得探案,之后有空我请你喝阿宾小站的奶茶吧,让你尝尝熊德常先生的手艺。”
“其实,奶茶都一样啦……”白迪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想要岔开话题,便随意的问唐伊志:“这场案子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这倒有!”唐伊志这么回答,他看着我说:“我很想知道李林云被艺术家带到哪里去了?他到底和艺术家是不是一伙儿的。”
“这谁知道呢。”我笑笑,好像整场案子跟我根本没有关系一样:“排查监控的同事现在应该在加班加点的工作吧,真是辛苦他们了。”
白迪接着话茬:“没办法嘛,罪犯这么小心,我们肯定只能以高强度的工作量来战胜他了。”
后来我经手过的很多案子,都是靠思路解决不了的,事实上大多数案子都是靠地毯式的搜查才能找出真相,比起我们在现场周围的探查,部里搜查监控的大家所处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破案需要时间,但这场案子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就算是把网上的帖子删了,它们还会以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民间也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对细水街的生意有没有影响。
我们在警察局门口杵了有几分钟,期间唐伊志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看他那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我和白迪都没有打扰他。我们巴不得趁着这点时间看一下手机,我有点想小陈了,希望唐伊志待会儿心血来潮说要去阿宾小站喝奶茶,这样我就可以看几眼小陈了。
“OK别看手机了,我们去干点正事。”
“你说的正事是指又要回阿宾小站喝上一杯吗?”我和白迪把手机收下,我这么嘲讽着。
“我也想,不过我们现在得去一趟刘路他们家里,先问清楚他们开火锅店干什么?”
“开火锅店还能干什么?赚钱啊!我开始有些怀疑你的智商了。”
“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问,应该问他们为什么要开火锅店?”
——
“因为我家就是开连锁火锅店的啊!”
对面沙发上的刘路和刚才的我是同一个表情,那副看着唐伊志不可理喻的样子,我没想到唐伊志真就这么问出来了。
唐伊志带着我和白迪没有预约就来到刘路的家里,刚好赶上刘路和刘虎都在家里,后者正坐在沙发主座上喝着红酒轻笑着。
“我们在宏谷已经开了有六家火锅店了,细水街那么繁华个地方,不开一家就你妈可惜了,但那阵子我们家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所以我物色到的店铺都没有再联系,有什么问题吗?”
刘路一边抽烟一边口吐芬芳,阳光帅气的模样配上暴躁的行为看上去还是有些反差,唐伊志和他对线的时候,我和白迪在旁边都挺尴尬的。
唐伊志杵在原地盯着刘路,脑子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但我注意到他的拳头捏的紧紧地。我想起他绝不是在和人对话时如此随意不着调的人,他应该是想要通过旁敲侧听的方法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消息。
接着刘虎不紧不慢的发话了:“小唐啊,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但我们当时只是想继续扩大我们的火锅店事业而已,现在我们的店也在外地开了几家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到我们店上来试一试,报我的名字算我请——不过说实话,我以为你这时候过来,是要找我把支票的时间提前呢!”
唐伊志扫视了刘家的整个客厅,上次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名贵的酒品和装饰已经全都不见了,餐桌那边的地上还摆着不少纸箱子,东西应该就装在那里面。
刘虎估计是也注意到了唐伊志的目光,他又笑道:“哦,如你所见,我们准备搬家了,在外地买了房子,人嘛,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
“有个地方给你待就不错了。”唐伊志捂着额头闭上眼沉思一阵,看上去倒像是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情绪,但随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算了我受不了了——”
他快步凑到刘路眼前,把脸杵在刘路面上,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你当初收购细水街的店铺是想要“密码”吧?你拿到“密码”了是吧?快说你拿到了没有!”
“什么几把东西?”刘路暴躁的推开他,然后破口大骂:“你妈你是疯子是不是?老子收购店铺干什么管你锤子事?你的钱?”
白迪上前扶住快要跌倒的唐伊志,唐伊志怒不可遏,感觉都快在原地跳起来了,他开口想要接着问刘路,但又把自己呛着了:“你,骗不到我咳咳!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咳咳!”
“你是神仙!你啥子都知道,可以了吧?瓜皮!”刘路这么骂着,起身上了二楼,然后我们听见摔门的声音。
客厅了沉默了半晌,刘虎拿出一根高档香烟给自己点上,打火机的声音过后客厅里只剩下尴尬,唐伊志捏着鼻子深呼吸:“冷静,冷静咳咳!丧鬼你给我回去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冷静咳咳!冷静!”
“啊啊啊啊啊我冷你妈!”然后他在原地张牙舞爪发起疯来,甚至抱着身边的柱子用头往上面撞,不过就撞了一下便捂住额头叫唤,一边咳嗽一边啊啊啊的叫着,虽然看上去挺痛苦的样子,但我真是替他感到丢脸。
“有什么好气的啊?”白迪担心的上去帮他拍背,刘虎终于忍俊不禁,微微笑了一声:“一想到我居然给这家伙开了张支票,突然感觉有点不甘心呢。”
刘虎说完便抽了口烟继续笑着,在来刘虎家之前我特意换了便装,所以刘虎才敢说支票的事情。待到唐伊志渐渐平静下来,他才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问刚才那些问题干什么,但是制药厂的案子一过,我觉得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放心唐伊志,你的支票绝对是真实有效的,但要是问其他案子相关的事情,我们是真不知道了,抱歉了。”
唐伊志埋着头不说话,他或许是真怒火攻心,到现在还咳嗽个没完,刘路也回了房间,刘虎下了逐客令,我们只好灰头土脸的从他们家里钻出来,到头来基本上什么都没问着。
回去的车上,唐伊志居然没有再抢副驾驶的位置,那人毫无生气的瘫在后面,脑袋就那么耷拉着靠在窗上,眼神里全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咋一看上去跟丢了魂似的。我终于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却没有感到太开心,白迪看着唐伊志一脸担心的样子,然后凑过来小声问我:“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创伤史啊?”
看样子他是又自闭了,如果他所说的“和丧鬼做斗争不让他出来”就是指这样子瘫着的话,说实话也未免太滑稽了。要是没人的地方还好,确实案件没有进展谁都没有干劲,但和外人在一起的话,他那副样子给谁看啊,要不是我和白迪比较了解他的尿性,换成别人估计早就要说他了。
这样子就又有个问题让我好奇了,这种家伙是怎么得到胡叔和张律师的赏识的?虽然他有时候是有点用没错啦,但真的有人会将就他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吗?
想着这些我下意识的透过后视镜看他,还是那个快要死掉的样子。
我突然意识到他的行为,从得知案子发生时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他的行为比之前都古怪了好多,完全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古怪……特别是他所说的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真的不得不让人把事情怀疑到他头上来,但说到底他也是没有作案动机的,那么他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东西而不敢告诉我们他知道的消息,想着这些我就头大,明明案子就已经很烦人了,来帮忙的他还跟着猜谜一样,不仅如此还做着那副鬼样子扰乱士气,真的是够了。
回到细水街,他没骨头似的下了车,我猜他是要回细水街喝一杯了,还没等我们迈开步子出发,白迪就把他手机上的时间给我们看。
“那个,师傅,胡警官,时间已经六点十分了,我六点钟就下班了的,我就先走了?”
唐伊志面无表情没理他,只是挪动眼珠子看了眼时间,然后拖着步子走进细水街,我也知道白迪的心情,之前我也渴望着六点准时下班呢,但现在我似乎已经对加班麻木了,便说道:“那你先回去了吧,今天没累着吧。”
“还好,”白迪笑了笑,然后对我小声说:“虽然师傅怪怪的,但好像技术还不赖诶。”
“我觉得一般。”我笑着,然后跟上唐伊志慢悠悠的步伐:“那你先回去了吧,明天你还会来么?”
“那是当然,张律师要我这些天都跟着师傅学习的。”白迪看了眼唐伊志,好像希望他也说点什么。
总的来说我感觉白迪是个不错的新人,虽然性格比我还要内向一些,但好歹是认认真真的跟着我们到处跑,要是多积累些经验,应该会成为一名好的律师或是侦探的。
“那个师傅,胡警官,有个事情你们知道不?”白迪临走之前又想起什么,他转过头来问我们:“不知道你们听说过“运命”没有,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知道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所以我就开始怀疑这一点。”
“运命?”我问着。
“你也知道这个?”唐伊志居然说话了,他平静的问着。
“嗯,我在澳大利亚学习的时候听说过的,这个组织分布在全球各地,以制造毫无作案动机的案件出名,是专门制造混乱的专家,我就猜测会不会宏谷也有……”
白迪还没说完,唐伊志就摆手:“你只是电视剧看多了而已,这个组织从来没有被证实存在过。”
“那最好不过了。”白迪笑笑,说着又回头要离开:“那我们明天见咯?”
唐伊志也转过头要走,我跟白迪回了句再见,便跟着唐伊志的步伐。
……
今天晚上细水街人少了好多,果然是因为发生了案子的缘故,晚上来这里游玩的人已经连平常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而且看样子明天人会更少,我们路过的店家都在发愁,唐伊志的头上阴云密布,真是看得我心焦。
阿宾小站内也是如此,只不过比其他的店铺稍微好上一点,无事可做的熊德常和小张在吧台边上打游戏,小陈却不见人影。我还以为回来之后就能看见小陈呢,不过她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唐伊志抬起无力的手推开店门,风铃清脆的响声让熊德常抬起头,他朝着这边温和的笑着:“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哦,你们回来啦!”
“案件有什么进展吗?”唐伊志挪动着坐到吧台上,熊德常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他,店里的客人勉强破了两位数,唐伊志已经将下巴放在吧台上了。
“一点点。”他终于说话了,毫无生气。
“遇到困难了么?”
熊德常随和的问他,我也在吧台坐下:“他回来的路上都是这样,他以前也这样么?”
“他经常这样,你别管他他一会儿就好了。”熊德常笑着,随着他们手机里响着胜利的声音,便放下手机问我:“你们要喝点什么吗?还是烧仙草加柠檬水?”
“我要超大份的……”
“小陈不在吗?”我不着急喝茶,只想见到小陈。
“她下午的时候说有事,就先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街道上好冷清,是不是这次案子的原因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熊德常有些担心,他转过身去帮我切柠檬,很快帮我泡了一杯柠檬茶。
我第一次在熊德常的脸上看到担忧,照现在细水街的情况来看,店家们的生意真的是越来越冷清了。毕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短时间内大部分游客应该都不愿意来这里,只希望事情快些过去,细水街的人气快些回来吧。
我没多想,便这么回答着:“熊哥不用太担心啦,很快细水街的客人们都会回来的,这几天你们刚好还可以休息一下——小陈出去的时候,有说她是要干什么吗?”
听我这么一说,熊德常似乎是有些放心了,他又开始帮唐伊志做奶茶:“好像是说她要回宿舍拿什么东西。”
“她的充电器忘宿舍了,苹果手机就是麻烦啦。”小张接着说:“话说胡警官,上次放假你跟阿陈去哪里玩啦?”
聊着聊着他们就开始八卦我跟小陈了,其实时隔多年想起来,我和小陈的感情真是奇妙,从我们互相看到的第一眼就开始喜欢彼此,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不过我和小陈都很害羞,要不是唐伊志帮忙,估计我两永远都不会迈出第一步吧。
奶茶店的工作要晚上九、十点才能下班,但作为警察的我也没轻松到哪里去,十一二点也是家常便饭,但要是我下班稍微早一点的话,我就会早早的在阿宾小站等着,熊德常会送我一杯柠檬水,等到他们下班之后拉着小陈在细水街到处逛逛。正要睡去的细水街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景象,街道上透着安静与和谐,那些灯笼里的光芒也陆续熄灭,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家干货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同我和小陈基本上是同一个年纪,天气好的晚上他们都会抬着凳子坐在那条分路的街道中间,两人一起躺着看天上的星星月亮,老板娘靠在老板的肩上,小陈也紧紧拉着我的手,我那时就在想,要是能和小陈每天这样就好了。
“我们去看电影了。”我如实回答着。
小张一脸激动:“哦哦哦!看的什么呀?”
“羞羞的铁拳。”
小张又问着:“不对这不重要,你有和小陈这个吗?”
她把两只大拇指合在一起,眼神向我示意着:“有吗有吗有吗?”
“没,没有啦……”我摆手,其实是有的。
“照他这样小陈还没怀孕也是好的。”
唐伊志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嘴臭我。
“你他妈不是在自闭吗?”我真想一拳给他打过去,我和小陈还只是情侣关系,唐伊志却这样侮辱我和她,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但人这么多我还是忍住了,只得这样骂着他。
我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方才得知自己实在是有些激动了。
他从吧台上撑起来,用双手托着脸,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我好多了,总算是把丧鬼压下去了,好累。”
“他在说什么?”小张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我要是跟小张解释这些我估计也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熊德常最后把奶茶装杯,插上吸管放到唐伊志面前轻笑着:“诺,你的烧仙草,快些喝了好起来吧,今天的案子搞得这边声音这么冷淡,你们可得加油啊。”
“给我个抱抱就能马上好起来。”唐伊志说着就对着熊德常张开双手。
熊德常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然后尴尬的笑着。小张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唐伊志再看看我,我叹了口气:“你就挺擅长把气氛搞得非常怪异是吧?”
“切,一点关爱都没有。”他放下手拿起杯子喝起来:“我今天明明那么努力了,还成功在白天压制了丧鬼出来,一个抱抱都不给吗?”
“妈呀,你饶了我吧。”熊德常无奈的笑着,又拿出手机浏览起来。
“是啊,做了些心理斗争你可太辛苦了。”我想帮熊德常吸引火力,没想到唐伊志真对着我开始认真讲起来。
“喂,你以为跟丧鬼斗争是很轻松的事情吗?你想想在你想要从别人口中套话的时候,那个家伙一直告诉你算了吧不可能套不到,就算套到了案子也是我们管不了的,你心里好受吗?然后在回来的路上还在叫你可以去死了你没救了这种话,我都那么努力的在与这种人做斗争了,你们却还不理解我还在那里说风凉话,让我感受下人世间的温暖要死啊?”
当时我很难相信他居然可以那么认真的把这些令人发笑的话讲出来,我清楚的听见身后一桌的客人在偷笑,小张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熊德常还是只能叹口气,对我摆摆手:“习惯就好。”
其实我也差不多快习惯了,确实吧,战胜心中消极不容易,但人的语言和行为都是很微妙的,他要是一言不发的话还有可能有人可怜他,但一旦把这些话讲出来,就只能引人发笑或是让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了。但说到底讲出来也不是他的错,只能说大家好像都在沉默中麻木了吧。
熊德常没有给唐伊志想要的抱抱,我们坐在吧台喝了会儿奶茶聊了会儿天,唐伊志和我便又朝着于茶问道去了。
只是我们走的时候都没有见到小陈折返回来,时间已经快七点多了,接近十二个小时没有看见小陈让我有些心急,真希望今天能快些忙完,交班的前辈快些来吧。
我回到现场,与我一同值班的同事问我去哪儿摸鱼了,我如实跟他交代了今天的行踪,他说了句可以啊你,便没有再多问我,我让他也去外面休息会儿,反正我回来了。
我们的临时小组设置在兰木原隔壁的雅间不知火中,这里主要就是值班人员待的地方,案发现场就在旁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立刻响应,就是没有凳子在榻榻米上坐久了很不舒服。
天色快要彻底暗下来,我的视线穿过对面的中式展厅,直直的望向窗外,此刻细水街虽然灯火通明,但路上行人实在少了太多,完全没了往日的热闹。雅间内就我和唐伊志两个人,他要了今天案发现场的照片,盘腿坐在蒲团上一张张翻阅着。
“细水街生意变得不好,熊德常应该很发愁吧?”
我随意的问着,我不觉得唐伊志还能发现些什么,我们做到现在已经是尽力了。
“发愁的是我,要是细水街的生意没有回温的话,到时候熊德常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去投奔亲戚的。”唐伊志把照片摊开在桌子上:“所以我得想办法,就算我一个人的力量再薄弱我也得加油,只要能找到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就可以了!”
“你真可是,固执。”我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了,最后便这么说着,这个人行动的动机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想要留住熊德常而已,但他两那怪怪的关系真的很难说到底留不留得住。仔细想来,就算是我了解背后的故事,如此固执的想要别人留在他身边,也是他奇怪的一种表现吧。
随后我听见平稳的脚步声,原来是周蒂进来了,她端着茶盘亲自给我们送过来:“两位同志辛苦了,喝点茶放松放松吧。”
茶盘上摆着两杯绿茶和一些甜点,周蒂把茶端到我和唐伊志眼前,然后又起身去打开不知火内的展柜:“我给两位同志点上香薰吧,在香薰里很容易放松下来的。”
她点上一根香插进香炉中,淡淡的香味很快便弥漫在不知火内,沁人心脾的味道真的很能驱散一天的劳累,我又喝了口绿茶,便向周蒂女士道谢。
她坐到桌边,气色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好,但依然微笑着跟我说:“你们喜欢就好,我们于茶问道的每个展厅都是用的不同味道的香薰,而且我们是严格控制着数量,每天每个雅间只点三根,专门给重要的客人呢。”
“这样啊,那可劳您费心了。”我跟她客套着,但心里是由衷的感激,香薰和绿茶对于我来说,比熊德常的柠檬水更能解除劳累,不是说熊德常的手艺不好,但饮品和茶品,真的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两位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现在大家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了?”
我刚放下茶杯,周蒂便这么问着,她进来的时候我就能猜到,但我能告诉她的少之又少,总不能回答“我们还在查监控,等我们把这几天的监控都查完,查到了就有进展了”吧?
“嫌疑人的作案手段差不多搞清楚了。”唐伊志也放下茶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喝,这是什么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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